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3、第3章: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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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他额头都磕破了,也不敢哭出声。他过去扶萧二郎。萧二郎还能挣扎,但他余光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被毁了哭根,刀口凝固的血泛出即将成疤痕的新裂,表情空了一截,肿胀的皮肉下血线与青筋交错,远看像笑,近看全是裂开的肉色,是相当瘆人的恐怖。

    他两眼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小厮和几个镇异司的人匆忙上前,要把他弄醒。

    卢百户咽了口唾沫,喉咙不由一紧,但是他还是阴森森道:“你把萧家嫡长子毁了容,回头后果自负。”

    挽戈嗯了一声:“我只管他活着。他能活下来,母亲得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这时候,第三声晨钟终于落下了,正厅那面铜镜又渗出了血色,一行新的字聚出在镜面,是第四日新添的规矩。

    【规则:今夜子时前,人人须以一滴真泪献镜。】

    厅内一片骚动,众人看清了,顿时炸开了。

    ——第三日是“哭相不得入镜”,第四日“必须献泪”。

    这分明是逼人去死的两条规矩!

    “都看明白了?”卢百户回过神来,脸色青白一阵,他一甩衣袖,“来人,献泪!”

    他转头盯住了挽戈,咬牙切齿:“你伤了萧公子的相,让他落不下泪来……规矩要命,今夜他若无泪——算你的!”

    萧二郎这会儿已经又醒了,他先是恨极,然后是惶惶。他那张恐怖至极的脸,现在露出任何表情,都显得相当滑稽。

    他听见了卢百户的话,才骤然意识到问题。

    ——他再也哭不出来了。

    挽戈望向镜面,镜面上的血色字迹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是还能依稀看见“真泪”二字。

    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但是另一边,卢百户已经开始作法。

    他指挥着差役,搬来成坛的香灰、辣椒、大蒜,逼人落泪。哭声、咳声混合在一起,异常滑稽。

    一个差役将辣烟往一个花娘脸上熏。那花娘泪如泉涌,止不住咳嗽,泪水哗啦啦淌下。

    花娘强撑着,不露出“哭相”,只流出生理性的泪水。镜子的镜伥似乎探了探头,有些遗憾地缩回去了。

    但泪水滴在镜子上,镜子却毫无反应——那分明是不认。

    “怎么不认?”有人发慌起来。

    挽戈淡淡解释道:“‘真’泪,真在七情,不在七窍。刺激出来的只是水,不算泪。”

    若要真哭,那分明很难不露出哭相,可是露出哭相即死!

    人群骚动起来。

    萧二郎被小厮扶着,听见“真泪”二字,骤然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他死死盯着挽戈,嗓音发尖,歇斯底里:

    “真泪要七情,你哭不出来,你也哭不出来!你就等着和我一起进镜子吧!哈哈哈——”

    挽戈没理他。

    她转身,对着众人道:“哭的是‘相’,献的泪却是‘情’。镜挑的是相,不挑情。”

    卢百户冷笑起来:“说人话。”

    她道:“借我一块白绫,一张香案。”

    赵簿赶忙飞奔而去。卢百户阴阳怪气起来:“你倒是会摆花架子。”

    东西拿来了。挽戈把香案横在铜镜之前,解下白绫,从铜镜上垂落,遮住了镜面上对着人脸的部分,绫心正对镜面。

    她抬眼,总结:“垂帘献泪,不露哭相,可解。”

    卢百户嗤了一声,但还是开口:“谁来做第一个?”

    一个花娘捏着帕子,战战兢兢走上来。

    挽戈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突然问道:“红绡与你交好吗?”

    花娘忽然怔住了,倏然间眼圈红了起来。

    “她,她以前总把银票偷偷塞我枕底……我那回生了重病,也是她……”

    “好,”挽戈只这么应了一下,“想她,站在帘后,把手伸出来,只滴一滴泪。”

    花娘从帘后面欠身,伸出一只手,带着轻微的颤抖。她的泪先落在了指腹,又被她伸手隔着帘子,献给了镜子。

    泪贴上镜子,像融入水面一般。铜镜嗡地震动了一下,那镜面片刻之后,居然浮起了一个淡淡的金字。

    【真】。

    赵簿眼睛一亮:“这可行!”

    众人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

    这几日在诡境中,前有鬼怪吃人,后有镇异司压人送命,压力实在太大,这口气一松开,竟然有好几个花娘低低抽噎了起来。

    挽戈抬手,指尖内劲流转,光路一调,镜子仍然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的泪被献入镜中。

    “下一个。”

    卢百户不知为何,脸色难看了一下,忽然间对镇异司的差役下了命令,喝道:“掀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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