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纨绔: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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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薛家被下狱的那天,距离乐善十六岁的生辰还有十几日。乐善早在半年前就软磨硬泡,非要父亲送她一匹小马驹作为生辰礼物,六堂姐薛慈为此还笑话她,说:“你又不敢骑,养在马厩里也是浪费了。”

    乐善不甘示弱回嘴,说:“有人牵马,我就敢骑。”

    “你脾气这么大,小霸王一个,谁愿意给你牵马?也只好等你日后嫁了人,使唤你的夫君去。”

    乐善年纪小,还不知脸皮薄厚,当即说:“好啊,谁肯给我牵一辈子马,我就嫁给谁。”

    长辈们听了都笑个不停,只有薛慈恨铁不成钢,嫌弃说:“哎,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那应该嫁谁嘛?”

    “要嫁当然得嫁一位彬彬有礼、博闻多识的君子了…”

    薛慈当时一定心有期许,然而她最后也没能等到嫁给她心目中的君子,薛家就卷入了修史案中,满门下狱问罪。

    “凡十四岁以上男丁皆处死,十六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即刻处刑。”

    中常侍手持诏书监刑,十来个狱卒涌进女狱,从外面头一间到靠尾的那一间,只要在名册上,都被他们毫不留情推搡着赶了出去。

    阴暗潮湿的狱中尽是女眷们压抑的哭声,乐善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抓住母亲的手不放,却被狱卒无情推倒在地,她匍匐着,努力抬高头,只看得见母亲挣扎回望的脸上已是涕泗横流,那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话,她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把人都清点了出去,牢狱里面反倒空落落了,徒有阴风呼啸,仔细听,中常侍尖细的嗓音在风声中若隐若现:“请上路吧…”

    乐善呆呆坐着,只觉喉咙里干嚷嚷的,空有悲痛却不成调,仿佛鬼哭狼嚎。原来痛入骨髓是这样一种感觉,人反而麻木了,竟会连哭也艰难。

    …

    从雒阳开始被流徙,单靠一双脚跋涉千里。当初启程,队伍内尚有百余人,都是嘉平余党遗少,一路上过去,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幸存的只有十余个而已。

    薛家存活下来的,她的一对侄子女也不能幸免于难,年纪小的那个没捱过寒冬,大的是个女孩儿,叫宛儿,一路多半都在生病。

    终于到了房陵,他们被统一安置在房陵县外一座破落的村寨里面,当地称为“孽村”,比邻都是罪臣后裔,依律终身不得离开此地,否则当诛。

    此外,还需自力更生,往往男丁采石、女眷浣衣,乐善姑侄两个先还能依靠浣衣过活,但一入了冬,薛宛旧病加重,不免缠绵病榻,时好时坏,饶是乐善日夜浣衣把手都冻伤了,给她看病抓药的钱也始终凑不够。

    不得不另想别的法子。

    好在房陵附近多山林,乐善浣衣之余,进山采摘珍稀药材,卖给县里的药铺换钱。

    这日她照常采了些药去县上卖,药铺伙计欺她是罪女,总是一再压价。

    正僵持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突然走进来,张口就说:“店家,你们这儿有多少紫参,我全要了。”

    小小房陵县,突然出现一副陌生面孔,打扮鲜丽,且自带一股威风,不须想也知道,必是贵人无疑,药铺伙计忙丢下乐善,前去招待。

    可惜紫参长在深山里,小乡县的药铺存量根本不够,那丫鬟都买了,出去时仍面带焦虑。

    乐善看在眼里,又记下刚才卖出的单价,心里还盘算着,脚底下却没丝毫迟疑,立刻就追了上去,叫声且慢。

    “小姐倘若长久需要这一味药材,我可以日日采来送到贵府上。”

    药铺伙计跟了出来,见她公然抢生意,勃然大怒,说:“此人是罪臣之女,向来奸滑可恶,小姐莫听信她的。”

    药铺外面停着一辆富丽华贵的轿子,本来要越过乐善径直走了的,听到这话,轿子里的人叫了停。

    那小姐在轿子里没露面,只问:“你姓什么?”

    乐善揖手为礼,说:“我姓薛,家父是前国子监祭酒薛翙。”

    “小姐,她是河西薛家的。”跟着的那丫鬟见识也广博,立即就道。

    “原来是薛家。”那小姐沉吟后答应。

    乐善大喜过望。

    事后她才知道,这位小姐原来姓杨,单名一个娥字,出身弘农杨氏,因父母早亡,身子骨孱弱,外祖家格外的怜惜,怕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在杨家会受到伯婶姊妹刁难,自小便接到了襄阳,二老亲自抚养。

    只是好景不长,前些年她外祖、外祖母相继去世,三个娘舅虽肯供她衣食住行,却嫌她身上会过了病气,总是你推我诿。杨娥寄宿不能,索性带着丫鬟、几个家僮前来百衲山求医。

    百衲山在房陵县往东的方向,约十余里,据说山上有一座水晶观,观中的道姑擅治女病,杨娥住下不久,经那道姑开药调理,果然气血调和,精神大异。

    唯独一点不好,房陵毕竟不如襄阳繁盛,那女道长开药,用量向来大胆,附近几里的药铺常常供不应求,这日杨家的丫鬟寻遍了药铺,急求紫参,实属无奈之举。

    和杨娥约定好了价钱,乐善之后便风雨无阻,跋山涉水为她送药。

    春夏有一阵多雷雨,有日她被骤雨绊在路上,根本没法行路,但怕耽误杨娥服药,便把紫参贴身藏好,披风戴雨,硬是在天黑前赶到了水晶观,亲自交到丫鬟红夫手上。

    红夫目瞪口呆,一边接过,一边回头大叫:“小姐,你神机妙算,她果真来了。”

    原来主仆二人正打赌呢,红夫说:“今日暴雨骤降,路上泥泞难行,往常这个点她早来了,现在还没到,小姐,她多半不会来了。”

    杨娥却说:“你等着吧,也许晚一会儿,但她今日准会来的。”

    “小姐,你为什么笃信啊?”

    “我听说薛家就是因为秉笔直书惹怒陛下,本来他们改掉‘秦王篡位’四个字就好了,谁知死到临头还一字不改,这般志气,他们家的小姐又怎会轻易食言呢?”

    作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乐善说不上生气,还是不生气。她着急告辞回去,尽管已把薛宛托付给了村里老妇帮忙照看。

    杨娥说且慢,叫红夫备了一桶热水,请她换洗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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