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太子后: 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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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老老实实地抱着一只猫,沿着庭院粉墙打起转来。

    小猫也似通灵性,窝在他怀里,尾巴一甩一甩,好不惬意。

    恰在此时,杨瓒从垂花门外匆匆而入,手里还捧着几本奏章。

    刚一抬头,便见自家殿下正抱着只狸猫,神情肃穆地在墙根底下转圈圈。这画面太过诡异,杨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

    “殿下……这是在作甚?”杨瓒一脸茫然,试探着问道,“若是带狸奴放风,不如让属下代劳?”

    沈渊脚步未停,只凉凉地瞥他一眼,护紧怀中猫儿,不答反问:

    “你有何事?”

    杨瓒忙垂首敛目,正色道:“禀殿下,今岁科举及第的新科士子们,吏部已考核完毕,拟定七月中授官。按我朝旧例,礼部将于樨香苑举办‘烧尾宴’。”

    “圣人与贵妃已移驾畅园避暑,打算八月方回,便命殿下代为赐宴……”

    杨瓒顿了顿,请示道:“方才礼部派人来询,殿下当日可要驾临樨香苑,与新科进士们同乐?”

    沈渊此时刚好转完第三圈,停下脚步,手指不自觉地顺着猫毛。

    他略一思忖,这批新科士子乃是日后朝堂的根基,确该见见。

    沈渊正要颔首答应,忽而又想起自家娘子爱热闹,不由掂了掂怀里的小猫,笑道:

    “命礼部好生操持,届时孤会携太子妃同去。”

    “是,属下遵令。”杨瓒拱手应声-

    七月流火,金陵城内暑气渐消。虽未至秋意正浓之时,樨香苑内的桂子却已悄然吐蕊。

    早银桂不似丹桂艳丽,只星星点点缀在枝头,色如碎银,香气却清芬蕴藉,随风潜入衣袂,最是透骨沁心。

    太子车驾稳稳停在苑外,沈渊先一步下车,回身搀扶祝姯。

    绣履刚沾着地,祝姯便觉一阵甜香扑鼻而来。她不禁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欢喜道:

    “好香!这桂花甜而不腻,此时开得正好,往后它便是我最心爱的花了。”

    沈渊见她这般见异思迁的模样,不由失笑,一边替她理了理帷帽珠串,一边戏谑道:

    “孤若没记错,上月在长公主府,娘子对着那株老树,还信誓旦旦说茉莉才是心头好,怎的今日便易了主?”

    听沈渊揭她短,祝姯面颊微红,借着宽大袖摆遮掩,悄悄拧他手臂,软声咕哝道:

    “郎君莫要多嘴。女儿家的喜好,本就是一日三变的。”

    沈渊也不躲,只笑着连声应“是”。

    二人并肩入苑,只见苑中引活水为渠,造了一条曲水流觞的景致。溪水清澈见底,蜿蜒穿过花林,两岸早已设下锦席软垫。

    此时席间已聚了不少人,祝姯抬眼望去,见那些新科进士们个个身着簇新锦袍,意气风发。

    席间亦夹杂着几位朱紫官袍的朝廷重臣,其中便有那日在宫宴上见过的裴阁老。这老相公正襟危坐,神色肃穆,与周遭欢跃气氛格格不入。

    看来这烧尾宴,不仅是士子们的庆典,更是朝中高官们相看门生的场合。

    沈渊引着祝姯沿溪慢行,随口解释烧尾宴的来历:

    “传闻道猛虎化人,唯尾不化。须以火烧之,方能变幻人形。士子们登科步入官场,便如猛虎化人,以此宴寓意脱胎换骨,前程似锦。”

    祝姯听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这比喻倒是有趣,只是苦了老虎尾巴。”

    说话间,众宾客见太子与神女驾临,纷纷起身行礼,山呼千岁。

    沈渊摆了摆手,温声道:“诸位不必拘泥虚礼,且随意落座便是。”

    这曲水流觞宴本就不严格讲究尊卑,众人皆是沿溪而坐。沈渊目光一转,瞥见溪流下游偏末处,围坐着几位士子。那处无甚官员前去,显得有些冷清。

    沈渊略一沉吟,并未往上首尊位落座,反倒径直走到那几位寒门士子席边,撩起袍角,竟是十分随和地坐下了。

    这一下,原本围拢在上游的众人皆是一愣。

    太子在何处,何处便是尊席。

    众人暗自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纷纷起身,提着酒壶杯盏,呼啦啦地全往小溪下游挪去,生怕离太子远了半分。

    唯独上游那处,裴阁老仍端坐不动,脸色黑如锅底。

    身旁门生见状,小心翼翼问道:“相公,您不过去么?”

    裴阁老冷哼一声,胡子翘起老高,满脸不屑地低斥道:

    “龙章凤姿之士不见用,反使獐头鼠目之辈受抬举!”

    “老夫乃两朝元老,岂能与那等寒酸破落户同席而坐?简直有辱斯文!”

    裴阁老素来是世家领袖,见太子摆明了要抬举寒门,心中气不顺,索性一甩袖子,称病回府。

    上游这边的动静,很快便被内侍禀给沈渊。

    沈渊听罢,面上神色未变,只淡淡吩咐道:“既然裴阁老身子不适,孤也不便强留。杨瓒,好生送阁老回府歇息,并赐参汤一盏。”

    既未挽留,也未动怒,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这倚老卖老的刺头给送走了。

    这段小插曲并未搅扰宴上兴致。酒过三巡,便有人提议行酒令助兴。沈渊今日心情颇佳,自是无不应允。

    众人皆起哄请殿下先抽,沈渊却笑道:“既是有爱卿提议,自当由提议者先来。”

    一听有这热闹,祝姯也顾不上品尝金乳酥了,顿时兴致勃勃地等着内侍取来令筒。

    那提议的大臣也爽快,当即拱手领命,伸手抽出第一根碧玉筹。

    旁边的内侍接过,高声念道:

    “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此句出自《诗经》,原是夸赞朱色丝绸鲜亮,献给贵人做衣裳。

    内侍将筹子翻转,只见背面还刻着一行字:

    “衣服鲜好者饮一杯。”

    此令一出,席间顿时笑声一片。今日赴宴者,个个皆是锦衣华服。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在座泰半都要举杯。

    唯独沈渊今日为示亲厚,未着平素威严繁复的妆花蟒袍,只穿了一袭淡银圆领常服,素净雅致,正好躲过一劫。

    祝姯与众人饮过后,放下手中酒樽,只觉这酒令有趣极了。

    她扯了扯沈渊袖子,悄声问:

    “郎君,接下来该谁抽了?”

    沈渊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不由懊悔,方才没让她先玩。他温声哄道:“娘子莫急,按规矩得掷骰子,点数到谁便是谁。说不准下个就是娘子。”

    说话间,方才率先抽签的官员已掷下骰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定格在“三”上。

    轮到其右手边第三人,正是操持此宴的礼部尚书。

    刘尚书起身抽筹,交予内侍念道:

    “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

    翻面一看,赫然写着:

    “自酌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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