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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蚁鸣》 35-40(第10/12页)
他抹掉了最后一丝悲痛,正色道:“召集县里所有文武吏役、里正、乡绅,公告全县百姓——”——
锣鼓声伴着匆忙的脚步,传遍了整座山城。
城头守望的弓手、清点军备的文吏、修缮城门的工匠,都停下了动作。
学堂苦读的学子、道观焚香的信徒、灶头切菜的厨娘,都抬起了头颅。
山间牧牛的老汉、小院喂鸡的妇人、林中拾柴的小童,都渐渐聚拢在县衙前……——
“朝廷胆怯,为求自保,下令向枭贼割让魁原、中山、河间三镇,背弃河东、河北百姓,将我们拱手送与枭贼为奴!魁原守臣章孝、守将王麒拒绝受命,宁死不降!蚁县团练张叁亦将死守!不久之后,我将打开一条通途,可离开本县迁往岚州、府州暂避,无论兵民吏役,皆可自行离去!凡留下者,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我张叁的同袍同泽,与蚁县同生共死,自守家国!”
第40章 黑云噬城
乔慎跟着队伍往深山里走去。
两名皇城司下属在前引路。十夫长陶实带着最强壮的几位军士,挥着柴刀砍伐路边枯枝,一起替后面的人开路。乔慎年纪小,脚程慢,落在了最后。跟他一起的还有负伤的佘将军,以及拄着木棍东倒西歪的猪头力士和他手下们。
乔慎走不了多久便要回头望一望。望到第三次的时候,李肆的身影伴着轻快的脚步声,在覆雪的密林间出现了。
“肆肆哥!”
李肆足下带风,不几下便追上了他们,在乔慎肩上按了一下作招呼,便一言不发地跟在了一旁。
他脸色通红,嘴唇红肿,嘴角还带了一缕血丝。
乔慎虽然聪敏,但年纪还小,自幼贫苦,刻苦好学,也不曾接触什么风月之事,自然想不到那茬去,于是紧张地悄声问:“四哥,出啥事了?你们打架了么?你嘴边有血……”
他四哥眼睛也红着,擦了擦嘴角,声音嘶哑地说:“他欺负我。”
乔慎小声惊道:“三哥怎么回事!若是大姐在,定要好好收拾他了!”
李肆红着眼摇摇头:“没事。”
他被欺负傻了,呆呆地又随着乔慎走了许久,才被冷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清醒过来以后,他的心里便又疑惑又难过,啸哥的眼泪温热的触感还留在他的脸颊上,他舍不得去擦,只是任由它风干。
啸哥说这是欺负,咬得他也真疼。可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欺负,也没见过谁一边流眼泪一边欺负别人的。这真的是欺负么?
啸哥不止一次骗过他了。他只是见识少,又不是傻。
李肆揉了揉被风吹痛的眼睛,强迫自己至今还激烈蹦跳的心沉静下来——等他俩再见面,他一定要跟啸哥“倒歇”清楚,为啥要这样咬他,不许再说谎骗人了——
“李,李郎……李奉使?”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肆回过头去。猪头力士拄着木棍跟在他身后,讨好地看着他。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力士哈腰作礼道:“那一日救命之恩,一直没来得及跟您道谢。前日那县令想献城投降,小的本想去找您报信,谁想只遇到了张团练……”
这事李肆也听啸哥说了,说猪头还算有点良心——有一点,但不多。
李肆便点点头:“不用谢。”
力士原本看他与张团练一般凶神恶煞,自打被他救了小命与屁股,看他只觉慈眉善目,是个救世菩萨。他见李肆态度不错,于是又谄媚地上前一步:“李奉使,小的一直有个疑问,若,若是您不介意?”
李肆点头道:“你问。”
力士也想了许多天了,是真想不起来:“小的总觉得李奉使有几分面熟,特别是这个风姿、仪态……与众不同,潇洒万分。咱俩是不是在京师哪里见过面?比如哪间茶肆、酒肆、瓦子、青楼?”
李肆将袖头挽起,比出一双铁拳。
力士一见就怕得哆嗦:“咿,咿咿,这是做啥……”
“不记得么?”李肆将拳头抡起来给他看,“在京师打过你。”
力士瞪大眼!他自打拜入仙师门下做了“护法”、在京师横行霸道以来,就被打过一次!
“可,可打我的是一个大胡……啊!你是那戴帷帽的!!”
李肆握着拳头认真道:“你日后再欺负人,我还打。”
“别别别,不会不会!小的知道错了!自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肆便满意地点点头。
力士追着他一路絮絮叨叨地讨好,问他这身武艺师从何家,又问日后回了京师能不能拜他为师、跟他学武。他虽然觉得力士聒噪,但看着力士也没啥恶意,便由着力士纠缠,被聒噪了一路,脑仁嗡嗡响,也算勉强盖住了一些离别的悲伤——
从密道南下交县,比北上天门关要远上一两日路程。当天夜里,众人便只能在山中休憩。
军士们在林间寻了一片空地,搭起几间小帐,焚起篝火,把干粮拿出来烤热,都坐着吃喝休息。
李肆搀扶着佘将军在火旁坐下,又安顿好小弟乔慎,把带的干粮掏分给二人。佘将军久在军旅,对这样的环境十分熟悉,虽然疲累加伤痛,但只是默默忍受,吃了一块干粮,便闭目养神,节省体力。
乔慎却是第一次在山林野路里长途跋涉,脚背高高肿起,脚底都磨出了血来,坚硬的干饼被他奋力啃了半天,也只啃出一个小洞。
李肆看二人都脸色发白,连力士也累得一脸土色,捂着屁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便起身去跟陶实吩咐了几句,让陶实注意警戒。
他自己独自带着弓箭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拖了一只半大的幼狍回来。
幼狍头上中了一箭,死得很干脆。
李肆光是会杀狍,却不会料理狍,带回来之后,便默默地发呆,拿着刀往狍尸上比划,犹豫着不知从哪里下手。
还是力士会看脸色,连忙道:“李奉使,放下吧,我们会弄。”便招呼两名手下一起打理狍子,开膛破肚,剥皮去骨,把狍肉串在火上炙烤,又将自带的盐粒掏出来小心地洒在狍肉上。
众军士都分得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狍子肉吃,纷纷感谢李奉使,旁的不说,对他的弓技着实是佩服的。尤其那夜救人,当时在场的五名军士都看在眼里,后来也向众人描述了李头领的月下风姿——年纪虽小,十分顶用,跟着他吃不了亏。
众人都向李奉使说些恭维的好话,李肆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十分不擅应对,只是默默地听着。好在众人跟随他练兵多日,都知道他是个面冷心善的闷葫芦,并不觉得他无礼,说笑几句便不打扰他了。
李肆将烤好的狍子肉分给乔慎和佘将军。乔慎要长身体,佘将军要养伤,都该多吃肉。力士被熏得满脸污黑,在一旁休息,他也递了一大份给力士。
“谢谢奉使,谢谢奉使。”力士忙道。
李肆在一旁坐下。乔慎撕了一些肉条想分给他,他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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