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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蚁鸣》 65-70(第8/9页)
假。但乔慎日日服食的却并不是劳什子“断肠青”。他连蚁县山上的蛇影子都没见过,纯属胡编乱造。他托李干当带入宫中、每日服用的是一味苦黄连。黄连吃多伤胃,日积月累下来,他的胃府便受了伤,有了咳血之症。而官家常饮他的鲜血,自也有些轻微的病症。
方才焚烧的香火,也不过是他将神霄真人的幻境香调浓了数倍,再辅以伤喉的几味药材。
换言之,官家是在寒食散与幻境香日积月累的伤害之下,被“断肠青”的骗局与“斧声烛影”的传说给活活吓死的。
——当真不负怯懦之名。
乔慎瞧着官家死不瞑目的双眼,神色鄙夷,抬起手轻轻一拂,替他将眼阖上了——
不多时,一名当值的老御医匆匆而来,皇后也赶了过来。
官家阖目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平静的胸膛看不出起伏。御医一摸脉象,大惊失色,转头便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陛下心脉大损,脉象虚无,已是油尽灯枯……”
皇后一听此言,身子一软向旁倒去!她身旁的宫女慌忙将她扶住,跪在榻边诵经的乔慎也起身搀扶她,哭道:“嫂嫂,嫂嫂可一定要撑住啊……”
皇后哭道:“陛下这是怎的了?何至如此?”
乔慎也哭道:“陛下本就忧心国事,又得知仙师以身殉国,一时伤心过度,突然便倒了下去……”
皇后抓着乔慎的衣袖:“叔叔快救救陛下,以往不是你与仙师一同施救么?”
乔慎伏下身去,连连磕头,泣声道:“仙师总是带着小弟一同诵经,不多时哥哥便有所好转。可方才小弟诵经许久,不见哥哥有半点反应,想必是仙师已去,小弟独自一人法力难支……”
叔嫂俩在屋中哭作一团,悲痛不止。好在李提举老成镇定,含着眼泪上前提醒道:“圣人,此事可要通知诸位宰执?”
皇后比官家还要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只做了数月皇后,一时神色慌乱无措。乔慎却面色一紧,低叫道:“嫂嫂万万不可!”
他连忙抹了一把满脸泪水,回头瞧了一眼伏地不敢抬头的御医,低语道:“事关社稷安危,还请嫂嫂屏退左右,任何人不得离开此院,小弟有要紧话与嫂嫂说。”——
皇后也知事关紧要,将信将疑地顺了乔慎所言。
李提举、御医、宫女都退了下去,皇后朝屋外看了一眼,低头道:“叔叔请说。”
乔慎跪在皇后面前,恭顺地仰望着她,急切道:“嫂嫂可有想过,枭军临城,人心惶乱,哥哥此时大行,侄儿年方九岁,宰执们会不会真心拥护新君?新君又如何平息朝堂纷争?再者说,过几日各地援军将至,那些手持重兵的外来将领,会不会心怀不轨谋夺篡位,或者开城投降,将新君奉给枭贼?”
皇后身形一颤,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乔慎向前跪行一步,更加压低声道:“太上官家尚在南面,更有康王流落磁州,若是有心之人拥护他们二人重回京师,太子还能顺利登基么?就算太上不愿再登朝堂,可百官难道不会拥护更加年长的康王么?”
皇后神色更是惊惶,也顾不上流眼泪了,赶紧问道:“叔叔有何提议?”
乔慎伏地又拜了一拜,仰头含泪道:“慎体弱多病,本不长命,得哥哥嫂嫂真心相待,惟愿太子侄儿千秋万代。慎恳求嫂嫂,为侄儿多作考虑,拉拢李提举,牢牢控制皇城司禁军,将哥哥大行之事秘不发表,只说哥哥在宫中休养。待到击退枭贼、国事稳定之后,嫂嫂还需拉拢黎纲、左师道这些个得到百姓、士子信赖的忠臣,请他们带军庇佑国本,拥立太子登基……”
他顿下话头,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低声道:“在太子登基之前,嫂嫂还需趁战事纷乱,派人彻底解决康王之忧……”
皇后神色从惊惶变作震惊,又从震惊变作恍然。她性情原本贤淑温良,可既做了人母,就誓要不顾一切地保护幼子。她沉下眼来,思虑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伸手搀扶乔慎。
“叔叔,你身体虚,快些请起罢。你虽年幼身弱,却心有慧根,嫂嫂这便依你所言。我们母子之命,都托付给叔叔了。”
乔慎伏首又拜,含泪道:“慎幸得垂怜,万死不辞!”——
这一夜之后,官家身体不适,久于静室休养,不再以面示人。皇城司军士封宫锁院,不让除了皇后母子以外的任何人靠近静室。朝中百官若有怀疑与抗言,便会被宫卫当场拿下,软禁宫中。
第二日一早,“官家”有旨,黎纲解禁,重新被拜为“京西四壁守御使”。原本病重的左师道左老相公听闻此事,心神振奋。老将军拖着病体,坚持披甲戴胄,亲上城头替守军擂鼓助阵。
黎纲又与去年一般,妥善安排起守城事宜,并将一些善战的将领分派至东南西北。
其中西城的将领,便是仙火军副将郑酒。“郑将军”虽然宽厚威武,瞧上去颇是善战,但临敌时总会虚心听从身边一位幕僚的建议。
奇了怪了,这位不知名的幕僚说是幕僚,个子还比郑将军高大不少,一身虎气。有一次郑将军督战时站得近了一些,差点被一名攀上墙头的枭军给砍了。只见那幕僚单手拔出郑将军的刀,只一劈就将敌军当头剁下城去。
而亲自守住北城主战场的黎帅使,身边也有一位不知名的神射手,据说是皇城司的骁勇,被暂时借调来守城。神射手弓如霹雳,射程三百米,宛如人形重弩。负责攻打北门的枭将常被射得满头是箭——虽然枭将戴着厚厚的头盔,伤害不多,但侮辱极强,大涨了煊军士气——
京师城坚守十日之后,各地援军纷纷赶到。如去年那般,近二十万军队齐聚京师郊外。
“官家”再度有旨,将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的老左经略相公拜为“京郊守御使”,统一调度城外的援军。
枭二太子见势不对,要求停战讲和。但煊国守城有方,士气猛涨,“官家”也一改先前懦弱摇摆之风,居然拒绝了和谈,连“三镇”也不肯再割,并发出国书质问枭国何时归还先前掠走的燕云十六州。
枭二太子一听此言,好大的口气,这便要集结众军,先与城外的煊国援军决一死战。
但这一决战未能开始便宣告落空。正如黎纲曾向李肆分析的那样,枭二太子孤军深入,不能久持。河北路的宗铎总管率军干扰了二太子的后路,断了枭军粮草通道。
二太子深思熟虑之下,不敢再意气用事,最终宣布撤军北退,饮恨而归——
枭军第二次离京退去。京师城的百姓奔走相告,涌上城墙欢呼雀跃。
街头巷尾,到处是张灯结彩,人人是喜笑颜开——
当天夜里,宫中传来噩耗。连日以来强撑病体、坚守国门的年轻天子大行而去,与先前以身祭天的国师一样,无私无悔地奉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延续了大煊的国运。
呜呼哀哉!感天动地!
街头巷尾,纷纷又将前一日的红灯换作了白帘。人人是以泪洗面——
据说南巡的太上官家听闻此讯,悲恸不已,身体每况愈下,同样患上了心悸晕厥之症,没撑多久便病逝了。
——虽有野史记载,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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