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开宜家: 10、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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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宝起了个大早。

    昨日出城太晚,一路上他连一个驴车都没遇到,硬生生走了十几里路,实在是走怕了。

    听陈济川说,进城的驴车走的早,他十分上心,每听见一次鸡叫就要推推陈济川,询问是不是该走了。

    不知谁家的鸡,昨夜每半个时辰一叫。

    等陈济川第五次被推醒,他顶着乌青的眼底,愤愤推着李宝出了门,送他坐上了驴车。

    陈济川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泛青了。

    有几家的屋顶已经冒气了炊烟。

    他赌气的躺下,外面小路上却没个消停,一会儿是铁器邦邦,一会儿是笤帚沙沙,鸡也纷纷出了圈,在路上咕咕咯咯的叫着,惹得路边的狗儿也一同乱吠。

    陈济川在被窝里的脚虚无的踹了两下,不情愿的起了床。

    谁知天光已大亮,他瞧着院里一地的木板,这才醒了神,连忙搬回杂物间里。

    小黑耷拉着耳朵,还不愿意醒,抬眼看着陈济川急促的脚步走来走去,翻个身,又闭上了眼。

    ---

    收拾完家里,肖玉桃来给陈济川送饭了。

    进了院子,却见陈济川脸色潮红,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珠,又见他眼底乌青。

    肖玉桃吓了一跳。

    陈济川用袖子沾沾脸上的汗,想带肖玉桃进屋。

    “你莫不是烧起来了?”肖玉桃的心揪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发烧可是要要人命的。

    肖玉树小时候,淋雨生了高热,差点就要了命。

    她连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细长的手指贴在陈济川的额头上,凉意从额头钻进身体,丝丝缕缕的向下流去,冰的陈济川一个激灵。

    陈济川下意识捉住肖玉桃的手:“怎么这么凉?”

    粗粝厚实的两只大手,将肖玉桃的手裹得严严实实,滚烫的温度像火一样烧过来,撩在肖玉桃的手上。

    肖玉桃只停留了片刻,就硬生生挣出手,别过头:“你烧糊涂了。”

    陈济川自觉失礼,手空落落的不知道往哪里放,又摸头又扣脸,半天只蹦出来一句:“我没发烧,真的。”

    肖玉桃没理他,走进屋里将清粥小菜放在小木墩上,坐在一旁不说话了,只轻轻摸着小黑的头。

    陈济川紧跟进去,饭也顾不得吃,一个劲的赔罪。

    肖玉桃听完却没接话:“先吃饭吧。”

    看着眼前人,肖玉桃犹豫再三,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四年前,她听闻自己有了一门亲事,第一反应是生气,她才十四岁,怎么能嫁人呢?

    她细声细气的拒绝。

    亲戚苦口婆心的劝说,什么旁人家的女儿都会嫁人的,去了就是富太太,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见她无动于衷,远在两座山外的一个姨婆竟都跑来规劝,从孝道讲到妇道。

    肖玉桃不知道,原来妇人们平时不读书,也能讲出如此多的大道理。

    那阵子,肖玉桃整日说的口干舌燥,来来去去只能说自己年纪太小,不想嫁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正当的理由。

    有天她听见邻居家的嫂嫂说她是个赔钱货,带累爹娘不说,里里外外花了那样多的银子,却不知道报恩。

    望着邻居家青砖红瓦,肖玉桃又看向自家的土阶茅屋。

    她还是嫁了。

    肖玉桃也算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快四十的人了,第一次嫁人,仍是十分不安。

    喜娘催着她流泪,催着她跨盆,催着她去那个不曾见过一面的夫家。

    拜别了父母,肖玉桃在一片嘈杂中坐上了一顶晃晃悠悠的小轿。

    清晨她便梳妆打扮,一路上吹吹打打。

    山路崎岖,轿子走了一天,到达时已是晚上,她一天水米未进,又累又困,盖着盖头坐在床上打盹,被旁边的侍女频频提醒,闹得她一个大脸红。

    想来那时,府中之人,已对她生了轻慢之意吧。

    嫁人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变化,无非是与郎君相敬如宾,孝顺婆母。

    自己仍是总是闯祸,轻则伤了自己,重则连累别人。

    她索性渐渐不出门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也省去对抗那种种鄙夷轻慢的眼神。

    有次郎君赵朗十分开心,来寻她高歌痛饮,在她院中住了三日才离去。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走通了一条新商路,未来的收益不可限量。

    赵朗大摆宴席,宴请商会众人,眼瞅着就要扶摇直上,平地青云。

    那阵子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婆母脸上都有了笑意。

    可没过多久,传来的就是赵朗路遇山匪,身首异处,送回来的是残缺不全的尸身。

    婆母哀痛欲绝,赵家上下呼天抢地,一片缟素。

    肖玉桃顾不上难过,她抓着人到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处处被冷嘲热讽。

    赵家人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生啖骨肉。

    她也歇了什么刨根问底,报仇雪恨的心思,她连自己的院子都走不出去,何况是帮助别人呢?

    丧事无人让她操办,她老实乖顺得听从指挥,常常一跪就是一夜。

    平心而论,赵朗对自己和家人都不错,照顾有余,时常接济,不像旁人一样当面顺从,暗中讥讽。

    她也愿意为他守灵,算做最后一点报答。

    那天,她连着跪了好几日,婆母又让她夜里守灵,迎头数落了一遍她是“丧门星”“衰神”“无儿无女”“赵家无后”之类的话,就让她去跪着了。

    冬夜里风急,她开始还能撑住,到了后半夜,丫鬟小厮也都逐渐撤去了。

    肖玉桃慢慢的直起身来坐下了,轻轻揉着膝盖,实在是跪的腿疼。

    后来她犯了迷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听见了啁啾的小鸟声,还觉得有些奇怪。

    没多久她就被一股滚烫的热浪烤醒了,眼中映出连绵的橘红,火苗跳动着连一片,撩烂了惨白的天幕,黑色的浓烟直上云霄,熏黑了垂下来的白幡。

    她连连咳嗽,一边大喊一边冲到祭台前抢过牌位,还好只是沾了些烟灰。

    外面的小厮听见喊声,这才惊醒,大喊着跑出去叫人。

    她跑到楠木棺材边,奋力撕开已经点燃一角的白布,又将附近可燃的布条纸花一个劲的往外赶,火才没有烧到赵朗。

    肖玉桃做完这一切,才瞧见火势已经有了半人高。

    外面哭喊声、脚步声、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她身边反倒变得寂静。

    这是她熟悉的寂静。

    一时脱了力,她蜷缩在棺材旁边,轻轻地擦拭着赵朗的牌位,那细密的烟灰却越抹越黑,拉出长长的黑色印子。

    赵家是本地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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