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谋士不想被推倒: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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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忽然病倒,后果不堪设想。他便事先拟好了改立太子的诏书,藏于了阁内。万一他尚未安排好身后事,便病到失去意识,他的亲信宦官与丞相梁邱,便会将这诏书公布于天下。

    惠帝便假装中风瘫痪,就这样拖延时间。

    “当时的局势千钧一发,双方胜算只能说是一半一半。”季恒说道,“陛下学会了匈奴人弑父篡权的那一套,却不懂中原人‘文斗’的精妙之处。那宦官眼见情况不对,便偷偷拿上诏书,准备潜逃出宫。一旦那宦官成功潜逃了出去,告诉丞相皇太子谋反,丞相便能带北军打入未央宫救出惠帝。哪怕救不出惠帝,凭那一道诏书也能拥立你父王为新帝。北军人数常年在南军的十倍以上,一旦两军开打,太子便几乎没有胜算——哪怕乌维赶来,一个不及时,太子恐怕也凶多吉少。”

    “可惜南军当时已把未央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宦官想从宫人们平时夹带的‘狗洞’跑出去,结果被巡逻队给抓了,带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一搜,那诏书便暴露了。”

    于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姜洵不遗憾他父亲因这一步之差与皇位失之交臂,他只是遗憾,当年那宦官若是能成功跑出去,许多结局是否就能改写?

    季恒不会在六岁那样幼小的年纪,被陛下下那歹毒的药物。

    父亲不会被陛下逼死,母亲也不会因受惊过度而难产身亡。她会等到他心爱的丈夫,会在丈夫悉心的陪护下顺利生产;阿宝也会在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叔叔等全家人的疼爱下幸福快乐地长大,而不是一出生便没有爹娘。

    他和季恒,不必过早地接过“家国”这样的重担,而可以无忧无虑地花前月下,背后有爹娘为他们托底。

    他也可以亲手把季恒带到爹娘面前,得到他们的亲口允准。

    而这一切又怎会不遗憾呢?

    姜洵感到心间钝钝地疼,却并未表露出来。他沉默良久,便又平静地换了个话题,说道:“听说当年……惠帝是死在陛下手中,而不是自然病故的。”

    “没错,”季恒道,“因为陛下看到了诏书中的内容。”

    那诏书惠帝改了许多遍,最初版本只是说,因太子无法归来,于是改立太子,还称颂了太子的功绩。

    只是姜炎回来后,惠帝看姜炎却是越看越厌,于是又一版版地改那诏书。

    最终版本中,惠帝称太子狼子野心,早已非我族类,身上流着昭国人的血,心里却向着匈奴人,将太子批判得一无是处,最后写道“不得不改立德才兼备的二皇子姜坤为皇太子”。

    姜炎看到那诏书,只感到他自以为的最后一丝父子亲情,也早已成了笑话。

    他想起自己回来后,曾隐晦地向父亲提起过自己和阿姐在骨都悍手中的遭遇。只是父亲眼中毫无怜悯,反倒充满厌恶,仿佛他和阿姐受辱,让父亲也跟着蒙了羞。

    他一遍遍地回忆父亲当时的眼神,而后告诉自己,是自己多心,父亲最后也安慰了他两句不是么?

    直到看那诏书,他才明白父亲对他究竟有多嫌恶。

    “对不起,我不该回来。”

    那宝剑是乌维所赐,一剑刺穿了惠帝的咽喉。

    鲜血喷溅而出,惠帝难以置信,瞪着双眼紧盯姜炎,临终之前看到的是姜炎泪流满面的模样。

    “我和阿姐,不该匍匐在骨都悍脚下,卑微得像条狗,只为能保住一命。对不起,我们不配做您的儿女,是我们让昭国蒙了羞。可你应该教我们的。”

    “你若希望我们舍生取义,你应该明明白白地教我们!你若不希望我们活着回来,你也应该告诉我们的!那年我和阿姐一个十岁,一个十三,又懂什么?你若教了我们,那你让我们何时死,我们也绝不会多活一日!我们会死在最忠于你的那一刻,而不是像现在,只想把你碎尸万段!”

    他说着,一共刺了惠帝二十多刀,就像当年宰杀骨都悍那样。

    隔日,他又发布讣告,声称惠帝病逝,要所有官员入宫吊唁。而待百官到齐,南军便再次围住了未央宫,而后在密闭的宫室内,姜炎把昔日主张废立太子的臣子一律屠杀殆尽。

    宫室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姜炎踩着那尸山血海,一步步登上了皇位。

    “阿兄和季太傅被士兵押着,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被屠戮的官员中,有昔日教导过阿兄的先生,也有曾对阿兄寄予过厚望的臣子。的确有奸佞之辈,却也不乏忠臣良将……”季恒诉说着这一切,心中也难免一阵阵钝痛,道,“这也是你父亲此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你父亲平日里总是笑以待人的模样,但他内心其实很痛苦的……”

    姜洵蓦地红了眼眶。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总是反反复复出现这样一幕。

    他和姜灼跑去父亲寝宫找父亲,却撞见父亲正一个人喝闷酒。屋子里满是酒气,父亲的眼神有些涣散,看着很是悲哀,甚至像是哭过了;看到他们却又露出笑脸,招招手叫他们进来。

    姜灼总是很迟钝,坐过去尝父亲的下酒菜。

    但他从小便有些敏感,问父亲是不是哭了?

    父亲则说,自己的人生如此完满,又有何事值得他哭?说自己只是被香熏了眼。

    他幼时也时常疑惑,父亲位高权重,和母亲那般恩爱,又有一对龙凤胎儿女,人生如此完满,却又为何总是面露悲伤?

    难道是他多心了吗?

    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母亲之间,也曾有过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

    母亲曾是陛下派来监视父亲的人,父亲心里很清楚,但他当时心如死灰,便也任凭一切发生。他对母亲以礼相待,母亲夹在父亲与母家之间也痛苦了许久,好在最终是爱胜过了一切。

    而直到此刻才明白,何至于此,原来父亲的人生早已是一片废墟。

    第109章

    姜炎登基后, 竭尽所能地掩盖了这段不堪的往事。

    他把自己做质子的经历,改为了送阿姐和亲。一去八年说不过去,便说是八年间曾多次往返出使匈奴, 只是因战乱、两国关系的变化、迷路等等原因, 导致滞留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当然也不能承认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惠帝。

    在史书中, 惠帝死因是病逝。为了掩盖真相, 姜炎将那日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将士,与在惠帝入殓时看到过惠帝尸身的宫人们,都统统都送去给惠帝陪葬。

    姜炎也给那日死在宣室殿的一百多名大臣, 都一一安上了罪名。

    他承认自己逼供篡位、党同伐异,但他不承认自己使用了如此血腥的手段,更不承认自己在匈奴人手中那段充满屈辱的过往。

    姜炎登基后,昭国与匈奴两国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蜜月期”。

    那四五年时间里,两国再没发生过任何摩擦, 边境往来通商, 长安城内随处可见匈奴商人, 两国百姓的日子都在蒸蒸日上。

    姜炎也趁这段时间开疆拓土,打了南边五六个小国,将其纳入昭国版图。

    只可惜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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