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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秀才娶了兵》 【全文完】(第2/3页)
是一次走镖归来,夫妇俩又来到了文山寺后身。初春时节,万物初醒,原野之上,各色野花密密地开着,连成一片,像是大地新铺的绒毯。风来时,那毯子便泛起柔柔的波,带着新泥与浅香的气息,一直漫到天边去。
两座紧邻的墓碑前,陈秉正点燃黄纸,凤君就将带来的土壤洒在坟前。
“两位娘亲,这是岭南的红土。听人说泥土能通阴阳,有了这些土,你们就能跟我一样,走遍关山南北了。”
旁边有一座很老的柏树,依旧枝繁叶茂。树干的中段有一个洞,边缘焦黑如炭,如今里头却奇迹般地又生出了一簇新枝。
林凤君伸手进了树洞,将旧的一沓画纸取出来,新的一叠放进去。
“我在岭南见到有种大树叫做木棉,几层楼那么高,红花比碗还大,看上去可壮观了。广州有许多高鼻梁深眼睛的番邦人,说起话叽里咕噜的,卖些奇怪的东西,有一种自鸣钟,自己到了时辰会当当响,你们说怪不怪?还有一种雕花的玻璃瓶子,装着五颜六色的水,闻起来香喷喷的。我还带来了荔枝和龙眼,味道很甜,你们尝一尝。”
陈秉正笑道:“荔枝可是好东西,杨贵妃喜欢吃,皇帝特意叫人进贡。”
“贵妃喜欢?那可就是皇商了。这趟生意能交给我们镖局做吗?”林凤君眼睛亮了起来。
陈秉正大笑起来,“那是唐朝的贵妃,都快一千年前了。”
“算了。你又取笑我。”她板起脸来。
“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取笑娘子。我还要求你呢,你多画画我的功劳,比如船只下海打倭寇……”
“我画了。”林凤君将旧的画纸展开,上面画的是一艘巨大的战船,正缓缓滑向河中,激起一层层波浪。它吃水极深,显示出非同寻常的重量。船舷两侧是一排整齐的窗户,新铸的火炮被推了出来,反射着冷硬的光。甲板上站着几个官员,中间的一位与陈秉正的相貌十分相近。
“我和哥哥都在船上,他现在是江南总兵了。除了火炮,船里还配置着各种火雷,飞鸦,火铳。都是按照当时的火器图鉴研制的。”陈秉正微笑道,“娘,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功劳着实不小。”
她又抽出一张,画的是一副江南烟雨图,正是济州风景。远山不变,运河宽了,河堤上种了垂柳,最大的变化是半山腰多了一座白塔。塔的形制是古法,线条干净利落,檐角尖尖地挑起,矗立在运河之畔,给长堤又多了些点缀。
陈秉正点着塔尖:“画的不对,塔是七层的。”
她哼了一声,他急忙改口,“贵在写意。”
他将这些旧画珍重地放入怀中,“我要将这些画儿好好珍藏,咱们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每一刻我都记得。”
两个人并肩一步步下山。林凤君笑道,“相公,我记得画过你躺在牛车上的样子,可不大体面。”
“躺在牛车上有什么要紧。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个太尉想给女儿挑女婿,就到高门子弟中挑选。这些年轻人都精心打扮、举止矜持,唯有一位露着肚子躺在东床纸上,神色自如,那太尉就将女儿嫁给了他,所以后来有个词叫做东床快婿。”
“真的?你净会编瞎话。”
“千真万确。岳父大人肯定是因为我当年躺得优雅从容,自然率真,才将你嫁给了我。”陈秉正挺起胸膛,“这在后世也是一段佳话,不是瞎话。”
“……”她伸出手去刮他的脸,“厚脸皮,羞不羞,明明是我救了你。”
他的脚步停住了,握住她的手,神情无比认真,“所以能与娘子相遇,实在是上苍的恩赐。”
林凤君抬眼看去,丈夫昔日的锐气渐渐沉淀,举止间多了几分不疾不徐的从容,她不由得心神一动,低下头去。
“原来堂堂的镖局大东家也会脸红。”他凑过来不依不饶。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深深望着她,恍惚间自己唇边也漾开笑意,随即低下头,极轻、极珍重地吻住了她。他的嘴唇很柔软,带着清浅的茶香,那是她最熟悉安心的气息。
林凤君微微一怔,而后缓缓阖上双眼。光阴在这个吻里被悄然抻长,长到足以听见彼此心跳合鸣的节拍。
他贴近她耳畔,气息温热:“每一天都很想你。”
忽然,她听见台阶上细碎的脚步声。声音很急促,分明是父亲的步调。
瞬间,林东华已经立在他俩面前,脸色苍白,“家里……新来了几个官差。”
夫妇俩面面相觑,紧接着就听见了山脚下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一年春天,圣旨下,封陈秉正为西北总督,正三品,挂兵部侍郎衔,掌管调度三镇兵马、屯田实边、督理粮饷。
他对此十分淡然,“宣府地势险要,战事不绝,又颇为偏僻,不比江南富庶。”
他没说下句,林凤君就知道卖什么药,“西北大同一线,我还没走通,是继续开疆拓土的时候了。爹,倒是你……”
林东华微笑道:“你娘若不是身体欠佳,也想做云游四海的侠女。若不嫌弃我老迈,我倒是可以随行,一路出一出主意。”
“其实可以迟些动身,”陈秉正开口了,“等天再暖些。”
“迟去早去,终究要去。”
夫妇俩带了母亲的牌位,带了鸽子和鹦鹉,带了来喜,又带了十二辆镖车随行,车上有江南的丝绸、湖州的毛笔,甚至还有几篾箩吴中的花种。
“咱们试试看,在西北能不能种出花儿来。”
越往北官道越窄,路边的垂柳变成了直愣愣的白杨。镖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忽然一阵狂风卷起黄沙,镖师们纷纷惊呼起来。
地平线上涌起灰黄的**。林东华打马奔来:“凤君,是沙暴!得找地方避!”
车队乱了一瞬。林凤君已策马飞奔到高处,声音穿透风声:“所有车辆首尾相连!货箱用绳索加固!人蹲在车内侧!”
沙暴扑来时,天地一片混沌。七珍和八宝伸长翅膀抱在一处,抖个不停。陈秉正把林凤君拉到自己身前,用披风裹住,和鹦鹉们的姿势一模一样。
风沙过后,车队从沙堆里爬出来。重新上路时,夕阳把车队影子拉得极长。
车队在高原上行至第七日,天地忽然开阔。清晨,他们被一种连绵的轰鸣唤醒。
夫妇俩爬上山坡,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湖,美得让人心颤。离湖越近,那轰鸣声越大,中间夹杂着清脆的、持续的碎裂声,像有无数巨人在冰面下凿击。
然后,他们看见了湖心深处暖流暗涌,将巨大的冰盖从底部瓦解顶起,无数巨大的冰块被无形的力量推挤着向岸边涌来。
有的冰块如房屋般大,通体是深邃的、带着气泡纹理的幽蓝,在阳光下折射出宝石般的冷光;有的则碎裂成锋利的片状,透明如琉璃,边缘在碰撞中崩出细密的冰晶。
陈秉正喃喃道:“冬天结了冰,春天一暖和,就把冰一层层推到岸边,叮里当啷一直响。看过的人都说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惊愕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当年有个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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