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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恨水长东》 40-50(第14/17页)
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师叔查出很严重的肺病,医院说治不了,晚期了,此后师妹也没有再继续上特殊学校,因为师叔时日不多了。
秋天的时候,师叔和师父给老七和师妹指了婚,不过被爱慕师妹已久的梁晖截了胡,但师叔没撑到师妹成年,也没看到两人成家就走了。
师叔在临走前告诉张流玉,他算过了,长东命还没绝呢,要是真绝了,他下去给叫回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师叔是除了张流玉自己,唯一相信林长东还活着的人。
何家班给那么多人出过白狮,真到了给自己人出时,反而频频出错。
师叔的离开让他们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他们不少人在此之前就经历过丧亲之痛了,可何家班就像是一个新窝把他们聚到了一起,他们有了新家,成了彼此新的家人。
而师叔的离开就像这个家里的第一个离去的亲人,是不同于林长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离开,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慈爱的师叔合眼,是正视了死亡与生命交轨,那是非常落墨粗重的悲伤一笔。
要是林长东知道了,肯定也会很伤心的。
后来张流玉在师叔的遗物里发现一本老书,上面记录了某种古老的招魂曲,说是能起死回魂,张流玉便潜心学习了好些时日。
但是他一连在河边唱了好几宿,也没见有什么用,总之林长东一次都没来梦里看过他,反倒是他唱歌吓到了不少人,于是他就没再继续唱了。
师妹和梁晖很是情投意合,两个人总是黏糊在一起,张流玉常常在河边看见他们勾手约会,他很羡慕。
2010年除夕前的小年夜,何权青找到张流玉,说是晚上自己朋友要来班里吃饭,就塞了一大笔钱麻烦他准备一下饭菜。
他带回来吃饭的是一个同龄男孩,是那个捐新桥老板的独生子,何权青很喜欢人家,天一黑就钻回屋里偷摸缝绣球。
除夕那晚,这个男孩还叫何权青和何家班的大家伙去他家里唱歌,不过张流玉没去。
张流玉也有点羡慕何权青,他从来都没有和喜欢的人一起过过年。
不过何权青和那个男孩的事没多久就被师父发现了,他缝的绣球没送出去,还挨了师父一顿鞭子打。
这顿打特别狠,就像当年打林长东那样狠。
何权青被打得床都下不来,眼泪汪汪的跟张流玉说他有点疼,张流玉一句安慰话也说不出来,他真是笨,何权青也笨,大家都笨得可怜。
这年国庆的时候,梁晖和师妹结婚了,婚礼结束当晚,张流玉发现何权青不在, 他便知道对方去北京了,因为那个男孩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何权青去时苦巴巴的,回来又乐呵呵了,张流玉猜测这两个人是和好了,也真是傻得要死,挨一顿打就怕了,不过他们以前也傻,师父打一顿也怕得要死。
梁晖和师妹完婚后的一个月,祝骁也结婚了,按理来说大家都不会相信他这种人会随便去结婚,可他终于还是失蹄搞出了个孩子出来,事态没得救只能去当上门女婿了,婚礼都是孩子生出来以后才办的。
自梁晖和祝骁各自成家以后,何家班的运行结构慢慢就变了,为了更好的生活,梁晖和师妹在县里开了家夫妻店营生;祝骁倒插门进的是个中产家庭,老丈人对他不赖,还给他开了个副食店谋生,而何权青的正业变成了电工,在做工闲余才会去偶尔出狮了。
只有张流玉和二哥还守在班里,不过张流玉发现二哥其实一直在准备事业单位考试,二哥这人没什么突出的特点,就是特别沉得住气。
总之,大家的生活不再只有出狮这一件事,在人生的分水岭上,每个人都走向了各自的生活,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也有人被推着走,当然也有人止步不前。
唯有何家班的屋檐一直撑在他们头顶上,始终为他们保留着一方栖息之地和一个名为“家”的港湾。
还有周通,告密那事后,再加上林长东的死,总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再进过何家班的大门,唯一跟他还有联系的就是何权青,听说是因为去学车才重新有来往的。
不过讨论周通的声音也不少,毕竟他那样的家境和学历,大学毕业回来以后竟然一直在自家驾校当教练,怎么说都是大材小用了。
这事挺迷的,后来何权青去跟他六哥学车,在上路练习时,他偶然发现这练习路段中有一段是在河边的某节田埂上,而三哥的菜地就在那一段路上。
他六哥没事就让他自个练,然后自己蹲在路边上抽烟,远远望着那块菜地和菜地里的人发呆。
何权青很想告诉他六哥,三哥其实一直在等他过去言和,可他说不出来也不敢确定,他只能说:“三哥其实没怪过你。”
他摇头:“我自己过不去而已,不用谁原谅。”
如果他不告密,他们未必会被抓回来,林长东也不见得会去部队,一切或许也不会是这个模样了。
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用眼下的结果,去佐证过去自认为对的选择。
苍天怎么敢叫有情有义的人去死,留得每一个在世的人都怀愧长活。
2011年的春节来得挺早,但也走得很快,张流玉还没感觉到过年的热闹,大家就马上又回到他们各自的生活去忙忙碌碌了。
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何权青突然说要去西藏做事,还说可能去一两年,别人问他原因,他没说,张流玉一问,他就坦白了:他要去挣钱讨老婆。
何权青走后的日子也很平常,但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比如师妹有喜了,二哥暂时去了杂志社工作。
2012年下半年的时候,当年那个剧团又巡演回了桐林,张流玉又受邀出去表演了一段时间,这充其量也是一份工作,而且出演费还算可观。
不过今日行情不比当年,爱看戏的人明显没有往昔那么多了,至少没有再出现人挤人争席位那种情况,这可能跟他们去了正规剧院表演也有一定关系,不仅因为收门票贵了,也因为表现场地不再像以前那么落地大众化,不可避免的筛选掉了一部分观众。
而观众的流失其实也侧面反映了社会的更新迭代,就近年来看,整个社会的生活压力都明显提升了,爱好这一剧种的观众都在慢慢老去,年轻人静心享受似乎走偏成了一种奢侈作风,精神消费是否值得推崇常常被推上舆论热点。
这观众席在张流玉看来就和日子一样,冷冷清清,水去无痕,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落差感,只要还有一个人为他叫座鼓掌,他都觉得不枉一切。
期间,林长东的父母来看过他的一次演出,但也就单单看着,他们到底认没认出张流玉也不好说,不过进场的地方那么大一张海报摆着,板报上还写着名字,没看到也不太合理。
林长东的父母也老了很多,林老板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这一场唱的也是《荔镜记》,跟十年前他去林家给林长东庆生唱的一样,只是台下的观众里少了最重要的主角。
如果当初林长东没打开那扇门进来就好了。
失去太久了,人甚至会愿意接受从未得到,至少人还是活着的。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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