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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红衣半狼藉》 8、衔烛龙(一)修(第1/2页)
凤台县的夜很冷,门窗俱闭仍透寒风。
殷素同孙若絮躺在榻上,却并无睡意。
她微微撇头,只能望见横亘在厚衾间的青布包袱——为防止睡相不佳,伤着她手腕脚腕,孙若絮特地琢磨出来的法子。
暗纹绸面上混着惯用的艾草气,如此也未能安住她神。
再朝远落眼,便瞧窗缝里漏进的夜风,吹得帷帐飘飞不止。
殷素逼自己松开神思,闭目安睡。
可就在这俱静之下,她忽地听得几声低咳,虽隔着墙壁,却仿若在身后。
殷素睁开眼。
此方位一墙所隔,唯沈却一人。
如此深夜,他竟也未眠么?
低咳声再次响起,有些急促。
殷素略微挪身,仰颌后望,不禁暗忖:隔着一堵墙尚能闻声,那在沈却屋内,该是极重的咳喘了。
他的病,还拖着未好么?
入耳咳声隔墙轻响,便搅得一点睡意也无。
或许是她心烦意乱,亦或许是旧日性子使然,殷素莫名使了些蛮力立起臂膀,朝后轻撞了两声。
恍然间,那声咳喘猝然停了。
阒然持续多刻。
殷素面上神色微松,意识逐渐缥缈松懈。
将要深眠之时,那面墙壁处,忽地响起分外清脆的三声敲击,一点点撞入她耳中。
清晰到她知晓那是沈却抬起手,以指做敲。
殷素蓦地睁眼。
酝酿出的那丝睡意消失了干净。
她突然意识到,如今两人之间,该是只隔了那面并不挡音的墙。
我就在旁。
空寂之时,脑中莫名闯入此话。
殷素心念微动,琢磨“在旁”二字,心中竟泛起说不出的怪异。搁放于外臂膀淌过凉风,她一顿,很快缩回被衾中,合眸安分不动。
风短暂停了一瞬,夜又静下来。
一墙之隔的沈却正半支起身子,垂眼盯住榻后那面墙。
悬空指节微动,耳却细细听着动静。
那屋中……是殷素未睡么?
撞声沉闷,莫非出了事?
思及此,沈却凝目直身。
泛凉的指节触墙,他垂头,低唤了句,“殷素”。
空寂夜里无人回应,冷气顺着阔露的中衣钻入,不由又勾起些咳意。
沈却忍了忍,以拳抵唇,到底是未出声。
须臾,又在阒然无声中笑自己糊涂。
想来是这面墙并不隔音,咳声扰眠罢了。
只是,夜深至此,她仍醒着么?
翠柳常提殷素夜里少眠,只能入睡两三个时辰,沈却如今亲自撞见,心中滋味难辨。
苍天何苦将人蹉跎折磨至此,殷素从未有罪。
少时无奈于她的死缠烂打与傲气凌人,如今他却希望在那张面上能多显露几分。
至少,像一位还活着的女娘。
沈却拢衣,复又躺回去。
罢了,只待南下将她细细养着,他便也不愧对,相拒几年的殷老将军了。
正躺定,窗棂处忽传来极轻微地攒动。
沈却移目,他并未起身,只盯着隐入灰暗里的窗棂。
一截细竹木蓦地戳进来,借着些微月光,管口渗入丝丝缕缕浅淡泛白的迷烟。
沈却瞳仁骤然一缩。
他速以衾掩住口鼻,盯住那截竹管,心却想起方才低传来的两声撞击。
莫非殷素那儿,已然碰上不可出声的棘手事。
他心骤然沉静,不动声色自另一端俯身下榻,一面掩鼻,一面悄行至西南处取下窗茬,好叫屋内透风。
远处那截木管,仍在源源不断出烟。
如今并不知晓屋外几人,而意图显然是要将他们迷昏。
沈却忽地望回榻间。
既如此,只能将计就计。
悬横木杆终于没了动静,紧闭屋门被悄悄推开,接着响起细微脚步声。
黑影拖着麻绳,正垫脚朝床榻悄声逼近。
只见他掀开垂立布帘,举起麻帕正欲倾身,忽听“咚”地一声闷响,思绪还未转明白,人已似撞树鸟雀,昏疼倒地。
垂帘外,沈却掩鼻静立,冷眼打量。
他很快丢弃掌中沾血灯座,拾起麻绳,将人利落绑于床头,随即扯下黑影掩面巾子,却为熟悉面孔。
正是今日那位女掌柜的夫君。
沈却眸色一暗,转复拿起灯座,极快推门朝外。一步踏出,将好与那撬不开殷素屋外门闩的女掌柜,猝然相视。
夜色将他身影拉得很长,隐于暗光下的那张脸,正带霜寒。
他握紧灯座,一步一步朝前。
“夜深,掌柜立在此,这是要做何?”
“我……我是来……”女掌柜吓得说不出话,连手中的木杆也抱不稳。
只听“吱呀”一声,那扇如何也撬不开闩的门霍然敞开。
孙若絮气冲冲扑到女掌柜身上,飞快扎了一针,反制住她双手。
“阴险小人!竟敢意图夜半谋害,依我瞧,你们这无人的旅舍,才是藏着吃人的夜叉精!”
沈却见状,手中动作一顿,抬头朝里望去。
风毫不留情掀起垂立在旁的布帘,殷素正坐于床榻间。
隔着晦暗不明的影影绰绰,两双未眠的眸子撞在了一处。
一番动静,将沈家奴仆皆惊动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沈顷披衣而来,望清被绑于地堵上嘴的女掌柜,吃了一惊。
“父亲,此处呆不得了。”
王代玉合好衣出,望见此幕,不由凝目沉声,“动静都小些,先将她审清楚。”
“咱们只怕撞上了是非之地,能不能安稳出去,得看她了。”
沈却点头,随即又迎着殷素目光踏步入内。行至榻前,他才垂眸低问:“可有何不适?”
殷素摇摇头,“未叫她得逞。”话毕,视线不由落回沈却单薄中衣上。
他身后,孙若絮拍拍衣袍进来,才替殷素补道:“好在沈二娘留有心眼,嘱咐我睡前将门闩处绑绳吊重物,又及时发觉那杀千刀的女掌柜正朝屋里头渡烟,忙叫醒我快去开窗。”
“听见沈郎君声音,妾这才敢冒出来收拾她!”
沈却听罢,再一次同床榻间的女娘相视。
他们太久未相见了,战事与疼痛剥去殷素身间的傲骨,变作弱小且难离倚靠的疾苦人。
他记得如今的殷素需要照顾,却忘了幽州未见的十三载,她曾是位护住旁人的虞候。
“无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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