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27章 卤油豆腐、炸藕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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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师雁行十分得心应手,江茴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飒爽和干脆,可偏偏对庖厨一道如此熟悉。

    师雁行从可怜巴巴的盐罐子里挖了一点盐洒入碗中,“开酒楼的。”

    江茴的眼睛都亮了。

    “真了不起。”

    言辞间,似乎有些羡慕。

    师雁行看了她一眼,“还好,烧水吧!”

    江茴去烧火,鱼阵插不上手,就去抽柴火。

    她尚不满三岁,又瘦,拖着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柴火吭哧吭哧走半天,脑门子上都憋出汗来,脸蛋也红彤彤的。

    “嘿咻嘿咻……”

    “介介!”

    路过师雁行身边时,小姑娘还不忘炸着一头黄毛向她炫耀。

    “真棒。”师雁行夸赞道。

    鱼阵的眼睛蓦地亮起,两条小短腿儿倒腾起来更有劲儿了。

    热水褪下的鸡毛也没浪费,清洗了晾干,特别漂亮的留出来给小孩儿做毽子玩,其余的可以绑个鸡毛掸子。

    鸡肉连皮带骨剁大块,大约还剩个四斤左右,和下水一并焯水去血沫,然后先干锅煸炒。

    这公鸡确实死有余辜:它太能吃了!

    三只母鸡都瘦巴巴的,唯独它吃得膘肥体壮,鸡皮下面许多黄色脂肪。

    正好煸出来以后炒菜吃。

    在火力作用下,原本湿润的白色鸡皮渐渐干燥,开始染上美丽的焦糖色。

    莹润的油脂浸润了干巴巴的锅壁,并在底部汇起清亮的一汪,不断有细小的油花迸溅开来。

    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郁的荤香,沁凉的秋日仿佛也带了温馨。

    已许久没沾过荤腥的娘儿仨整齐地吞了下口水,看着大锅的眼珠子都有点绿油油的。

    待鸡皮收缩,师雁行也攒了小半碗鸡油。

    大料价格昂贵,翻遍这家里也找不出一粒花椒、八角,所幸纯天然喂养的大公鸡本就很香,只用姜葱倒也罢了。

    令师雁行感到惊喜的是,这个世界中已经出现了红薯、土豆这两种大产量农作物,她又让江茴拿了几颗皱巴巴的土豆来切上炖着。

    这娘儿仨身子骨都够呛,突然吃大荤大油的恐怕虚不受补,正好清淡些,也能多吃几顿。

    大锅烧柴热力猛,不过半个时辰,鸡肉就炖烂了。

    筷子轻轻一夹,直接脱骨。

    怕三人骤然吃得太荤腹泻,师雁行特意多加了水,熬得好一锅鲜鸡浓汤。

    切成滚刀块的土豆边缘已然融化,原本清亮的汤汁变得浓稠,搅动间依稀可见油花。

    还挂壁呢!

    前几日剩的野菜窝窝也热了热,一人掰开一块,抱着碗埋头大吃大嚼。

    冷天热灶,在连汤带水热乎乎吃这么一碗,连身带心都舒坦。

    鱼阵还小呢,江茴怕她卡着,只将烂熟的土豆和挑出来的鸡肉与她盛了一小碗。

    又把野菜窝窝掰碎,泡在碗中。

    不多时,原本粗糙难以下咽的窝窝也被香浓鸡汤浸透,小姑娘也不必人喂,自己擎着勺子,恨不得脑袋都埋进碗里,吃得大半张脸油光发亮。

    公鸡骨骼粗壮,师雁行将几根大骨头用蒜臼的石锤砸碎,用筷子尖儿挑出里面的骨髓,三人分食。

    骨髓中富含蛋白质和各种微量元素,也足够黏稠爽滑,虽只得抿一小口,娘儿仨也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真香啊!

    一时饭毕,一锅土豆炖鸡还剩下一大半,又白得一小碗鸡油,分外满足。

    吃饱了饭,身上也有力气,人就有些懒洋洋的。

    趁着午间日头好,江茴和师雁行将房中被褥搬出来晾晒,鱼阵困得直点头,一脑袋扎在被子上,登时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又蹬蹬跟着跑。

    “这附近可有什么镇子或是集市?”师雁行一边拍打着被子,一边问。

    这家可谓家徒四壁,她背后的半截窗纸还“刷拉拉”迎风招展呢,就是不舍得熬浆糊糊。

    毕竟浆糊就是面粉,贵着呢。

    所以,她必须尽快寻点买卖来做。

    江茴拍打被子的动作顿了顿,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翻滚,像朦胧的飘荡的金粉。

    “出了村子往西走约莫大半个时辰就是镇上,后日便是五天一次的大集……”

    他们累得狗似的,一天才挣二十来个大钱,东家就又想法再抠回六文去,大家都赌气自己带干粮,私底下叫他赵扒皮。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打开带的干粮包袱,发现经过一上午的风干,里面的炊饼已经硬得掉渣,不由苦了脸。

    他扭头问旁边的汉子,“赵叔,就没个地方热一热?”

    这又冷又硬的,掰开的茬口都豁嘴,怎能咽得下去?

    昨儿他将就着吃了一天,下半晌胃里都刺刺拉拉不舒坦。

    赵叔瞅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有日头的屋檐下坐着。

    “狗子,你小子就是给惯坏了,出来做活的哪儿那么些讲究,还热汤热饭的伺候着?吃吧,多吃几回就习惯了。”

    说完,捏住炊饼的手指微微发力,被晒得黝黑发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就这么撕下一块面饼来。

    他故作轻松地丢入口中,也不着急往下咽,先用唾沫慢慢泡湿了,这才使劲咀嚼几下,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旁边一个相熟的汉子也这么吃,吃了几口就捂住胃部,低声呻/吟起来。

    狗子吓了一跳,“张叔,您哪疼啊?”

    赵叔扫了一眼就道:“胃疼呗!”

    做他们这行比一般打零工挣得多,但吃的就是年轻时候的力气饭,脱粒、装袋、卸货、送货,拿人当畜牲使唤。

    偏又不得好好吃饭,风口里冷水硬干粮,几年下来,谁没个老胃病?

    张叔自己捂着胃缓了会儿,再抬头时,额头上都沁了层薄汗,嘴唇也泛白。

    他朝狗子摆摆手,又对着老赵自嘲一笑,“老娘还说让我吃些软和的,前儿我一咬牙还真就下馆子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一顿饭吃了我二十八个大钱,一天白干!都够买几斤肉了!我娘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众人一阵哄笑,才要说话,就听街角一阵清脆的女声传来:

    “大碗菜,大碗菜,热腾腾软乎乎的大碗菜!”

    “连汤带水的大碗菜,三样里任挑两样,冒尖的大海碗只要四文钱!只要四文钱!”

    “四文钱,四文钱,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啥菜?

    大碗菜?

    才四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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