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的第五年: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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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发问时,叶采薇控制不住声线的颤抖。

    无数种情绪翻涌,偏偏惹不出泪,若是真有泪珠应景,反而能为她的愧疚辩解。

    没有泪,只有凝视。

    容津岸就这样望着她。

    漆黑的眼眸,如同冬月里结了薄冰的深潭,乍一看坚硬无比,实则轻轻一踩,便会不察而落入无底的漆黑,万劫不复。

    叶采薇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叶采薇脖后一栗,斩钉截铁道:“不!我不跳!”

    首先,许晓泊不会答应。

    其次!

    她因比三朝被罚在燃灯会上做杂工,就已经够显眼的了!才不要自投罗网在万众瞩目之下跳什么舞呢!

    万一被容津岸注意到怎么办?!

    “嗯,一会儿就去琢磨台练习,你准备一下,可能会练到夜……嗯?!”江天点着头,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叶采薇说的是“不”,她气得颐颊一鼓,红扑扑跟个新品类的河豚也似,“峣峣阙生死攸关之际,你作为弟子,竟要袖手旁观?!”

    叶采薇顿时软了语气,陪笑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司业大人。问题主要是我父亲!您有所不知,他最讨厌我跳舞了,能把我腿打断!”

    江天脸色略霁,“此事你不必忧心,我去信一封便是。”

    叶采薇哽住。

    抓耳挠腮之际,目光落到一旁的公孙澜身上。

    不对啊!她又没在人前跳过舞,公孙澜怎么会举荐她当替补呢?!

    “还有个问题!”叶采薇灵光一现,挺起小胸脯,“我根本不会跳舞!”

    “放你娘的屁!”江天脸色就跟刮暴风雪似的,忽阴忽霁精彩绝伦,“公孙博士都说了,她就没见过比你还有跳舞天赋的!”

    罪过罪过!

    自从峣峣阙中有了叶采薇,她口里心里的脏话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其实那回也是个巧合。”公孙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去岁桃红娘在绝嚣园登台,折腰一舞惊为天人,散场时我依旧心荡神驰,曾徘徊在画楼上凭栏吹风,无意间看到了叶采薇与许明姌私下里探讨舞技。”

    桃红娘?叶采薇懊恼地一拍脑袋。

    她想起来了。

    桃红娘是琲朝的舞艺大家,生性疏狂不羁,喜欢五湖四海地到处游冶,去年难得在京城登台一回,她便和姐姐一同慕名去看了。

    那时二人还不怎么相熟,叶采薇说觉得折腰舞的其中几个动作还可以更精进一分,许明姌不信,于是她觑着四下无人,当场在山坡上跳了一遍。

    没想到竟被公孙澜瞧见了!

    看来,就算重活一世,叶采薇也不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尽数悉知的。

    叶采薇又道:“我一上台就心悸盗汗,目瞪足耎,怕是会踩了后边人的脚!挥断身侧人的鼻梁!”

    江天眼珠子一凸,像能吃人,“怎么没听说你比三朝那天上台紧张呢?!”

    然而,她很快冷静下来。

    叶采薇并不是个能挑大梁的,而且确实曾踹断过别人的鼻梁!前天叶采薇在烟云万顷阁里遇上机筹处却幸免于难的事迹,她也是听说了的。

    所谓宁缺毋滥,若被叶采薇搞砸了傩舞,她不一样乌纱帽不保?

    江天到底是咬了咬牙道:“算了,你还是当候补吧。谢怀瑾说她应该还能再撑一天,若是实在不行了,你再顶她的缺儿。”

    谢怀瑾就是通过了太医局初考的谢学谕。

    她虽然也喝了祛寒茶,但是由于催吐得及时,且从小用各种灵丹妙药泡着根骨,对毒物比较耐受得住。

    暂时只是有些轻微的伤寒症状。

    那万一谢学谕真的病倒了呢?!

    叶采薇还要再推辞,却被江天赶苍蝇似的赶出了山楹斋,“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的话!你快去阆风清榭那儿找云山长刻个名笏,回来参加练舞。”

    “砰!”

    “司业大人?司业大人?!”叶采薇着急上火地拍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敢把山楹斋的斋门拍烂。

    看江天这模样,恐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呜呼哀哉!!

    “姑娘?!”见叶采薇神情如丧考妣,等在踏跺上的白檀一惊,快步迎了上去,小声问道,“是咱们引诱夏姑娘下毒的事儿败露了吗?”

    她昨儿一夜没睡好,总算是想明白了叶采薇的伞和食盒的用处,伺候叶采薇时愈发小意殷勤,甚至还带着点儿敬畏。

    而现在,这般“神机妙算”的叶采薇,居然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叶采薇只是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天的口中的“云山长”,是峣峣阙的上上任山长,云枢。

    也是叶雨入阙时的恩师。

    云枢为人惇和,为官明决。

    因着是与老昌平侯一样,是太初时期起的老人了,那会儿峣峣阙还不是贵女们镀金的地方,所以比之叶雨,更为彻底地贯彻了传道授业的职责,做到了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后来她两鬓渐霜,痴呆而不能认人,唯独不愿离去峣峣阙,便被先皇特许留在阆风清榭里,做些轻松闲活儿。

    不过,叶采薇对云枢,却是能不见就不见的。

    “云山长,劳烦您替我刻个《月魄纸铃》的名笏——”叶采薇视死如归地踏进了阆风清榭的落凫汀,扬声喊道。

    从莺时川引进的活水湖上,一叶扁舟随波摇漾,无数落凫惊飞。

    一名耄耋老人从小山似的刨具木屑中抬头,浑浊的眼球望向叶采薇的那一刻,竟明烂如岩下电。

    配上她垂在胸前的盈盈雪发,整个人犹如经霜弥茂的松柏,仿佛在倒流的时光中,变回了那个对学生爱如己出、博极群书谈古论今的师长。

    但这样的云枢只存在了一瞬。

    “长生啊,你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云枢老泪纵横,几乎手脚并用地把船划回岸边,用被秋风吹得冰凉的掌心攥住了叶采薇。

    长生这个土不拉几的名字是叶雨的表字,不过讽刺的是,叶雨二十岁出头就死了。

    叶采薇跟母亲长得极像,当年就是靠着这一张脸,被认回的叶家。

    云枢这是以为叶雨的鬼魂来找自己了呢。

    云枢年事已高,跟她解释的事,往往是前说后忘记,哪怕是上一刻刚让她理解了叶采薇不是叶雨,一转头可能又给忘了。

    久而久之,叶采薇也就不解释了。

    叶采薇从白檀手中接过一个素缎无绣纹套子的小手炉,熟练地塞给云枢,替她细细抹着眼泪,僵硬笑道:“哎呀师父,您别伤心,我就是怀念过去了,想要个《月魄纸铃》的名笏玩玩而已。”

    “好好好,师父不伤心,你想要什么,师父都给你。”云枢拼命咽着泪。

    琲朝尊师重道,峣峣阙并不因为云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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