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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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脚下就是肥沃红土,却无人耕种……

    何以尽忠?天子无道。

    指望穷兵黩武以战复兴,全然不顾百姓生计。本末倒置,何来长久?

    可笑。

    可叹。

    深入北幽腹地,慕广寒的半块面具早不在脸上了。

    在北幽随地可见病弱伤残。以至于他这张疤痕纵横、不像样子的脸庞,在此处反而显得毫不突兀。

    面具被打碎,金箔都在之前残垣断壁的城里打散分给了乞讨的孩子们。只是不知乱世几片黄金,能否换得一两块馒头。

    唉……

    行路中残破驿站,往来客商风尘匆匆,不忘讨论路上见闻。

    有人说,燕王西渡大捷后,屡屡打退北幽军,轻易便往北推了十几座城。天子失却民心、气数已尽。以后只怕天下都将是那西凉蛮王的天下。

    却也有人反驳,说这乱世之中,大浪淘沙,眼下未必能见得将来。北幽泥土松软,不利骑兵,加上连日大雪,粮草难行。纵使燕王骁勇,但天时地利不在,时日久了都会疲敝,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慕广寒吃着粥听完他们的话吃,出城后继续北走。

    没走多久,路过了西凉与北幽刚交战过的战场。

    白骨成堆,乌鸦盘旋。

    烽火未灭,残阳如血。

    晚霞照映着零落成泥的尸体下,还压着已字迹不清的家书。他真的在洛州温柔乡待久了,都快忘记了乱世的本来面目。

    ……

    数日后。

    破庙歇息,天寒地冻。

    慕广寒点起一把火,烧了些筮草,再次占卜了一下洛南栀的方位。

    东北。

    连天的占卜,都是东北。

    介于南越王北上的路线,亦是一路向东直指王都。慕广寒觉得这个方位大抵是对的。

    “……阿寒,喝些水。”

    热水递过来,火光照映着楚丹樨俊美内敛的面庞。

    这趟北上,慕广寒本是坚持自己一个人来。他熟悉北幽地形、又擅卜算,且不会死,自然是寻人的不二人选。无奈楚丹樨偏要跟着他,陪他在这破庙里受罪。

    热水饮下后,手脚暖和了许多。

    不远处,几个行路客商亦寄居同一间破庙,又在讨论着这几日西凉北幽两军,正在离这不远的松陵渡口对峙焦灼。

    西凉北上,若想彻底攻占北幽,主要战略的要隘一共三处。

    第一处是西渡,已在半月前被收入囊中。而这附近的松陵,就是不输西渡的第二处天险。一旦西凉拿下松陵,向后二十多城都是一马平川。北幽疆土等于正式被攻下半壁。

    眼下,西凉军已经拿下松陵三城中的两座。

    只差最后一座。

    ……

    松陵渡口。

    一大清早,艳阳高照。

    燕王负着双手一个人站在城头,一头银发飘扬,被照耀得微微发金。

    赵红药则在城下巡视,路遇另外几人。

    师远廖:“喂喂,过来过来……偷偷说,你们几个有没有觉得,燕止最近这几日,相当毛躁?”

    何常祺:“毛躁?”

    “但也不能怪他吧。”宣萝蕤拎起一缕自己乌黑的长发,“天寒地冻的,连我都五天没洗过头了,他那头乱草兔毛,能不也毛躁起球?”

    师远廖:“我不是说的头发!”

    “……”

    西渡大胜后,西凉军高歌猛进,一路到此。

    虽说后来路上,也不是没再偶尔遇到过尸将大军,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西凉全军近来都学会了配合默契打僵尸的取胜法门。

    铁骑再强,毕竟也是凡人之躯。

    如今打僵尸都能大赢特赢,自然士气大振。

    如今又一口吞下松陵两城,几乎半壁北幽都已经收入囊中,只差最后一击!

    可就这最后一击,燕王却迟迟不下总攻命令。

    他本人倒是有耐心,没事就在那一言不发研究沙盘。去问,他就反问:“你们难道不觉得,北幽那边……有些蹊跷?”

    确实不是毫无蹊跷。

    松陵既是北幽中部天险,本来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重兵把守才是。可之前他们连下两城时,却一直没见到对方主力。随后何常祺、宣萝蕤等带人侦查了数日,亦未寻到重兵踪迹。

    何常祺:“既至今未寻得敌军主力,确实不该冒进。”

    “燕王这不是毛躁,该叫谨慎才是。”

    师远廖:“你误会了,我说的毛躁不是指这。”

    “我是说,你们难道不觉得燕止整个人,这段时间都显得挺毛刺不安的吗?”

    ……

    师远廖并不认为自己了解燕王,也深知这人一向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但近来,在燕王身边转悠地多了。他确实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燕王似乎总是心情不太好。

    哪怕西凉这边一直在打胜仗,燕王还是不开心。

    加上前几日,他破天荒的见燕王买了几瓶月桂酒,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西凉人人擅饮。

    唯独燕王不擅。

    倒不是说他不胜酒力,要是换成南越的小甜米酒,燕王一个人能把一桌子给喝趴下。他只是不喜西凉酒的苦涩微辣。

    然而西凉酒再苦,比起这北幽酒的巨辣割喉,还是差得远了!

    别看月桂酒名字挺温和,其实却是著名的吞刀子酒。燕王要不是疯了球了的苦闷,才不会主动买这玩意儿回来喝!

    “不止如此,就我那天吧,月黑风高、乌鹊南飞,还在城楼上瞧见他一边在那闷酒,一边喃喃自语……”

    师远廖说着,有点欲言又止,神色十分复杂。

    “我后来,咳,趁他喝多了,去问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谁知道他、他说……”

    “他说,他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和月华城主月下对饮。”

    “一、一边说,一般还摆弄他手上那个便宜丝带。”

    “……”

    “……”

    “燕止他,该不是真的荼毒至深,被那个月华城主给勾去魂儿、不能自拔,开始酗酒伤怀了吧?”

    “……”

    宣萝蕤闻言,一把握住师远廖双手,一脸真诚。

    “远廖,你记得,”她道,“以后再有这种场面,你一定要记得要叫我过去围观才行。”

    “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啊!”

    两人在那边一通鬼扯。这边,何常祺与赵红药默默无奈对视一眼。

    那日燕王喝多了,但并没有醉。师远廖走后不久,赵红药去陪他喝,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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