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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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皆已冒汗,一齐屈膝:“属下办事不力,请家主恕罪!”

    所以有很多个夜晚,胤奚费尽心思摆脱跟随,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都对上了。

    谢澜安眸色清寒,低头笑了笑。

    他为人和善?他体贴周到?不错呵,他白日在她面前装乖扮巧,背地里却能杀人于无形。

    ·

    胤奚这天在廊外等了很久。

    谢澜安回府时天已昏黄,她步履如风,脸上的神色很难用言语形容,像淋了一场寒露的秋雨,被粘腻的湿衣裹身,激出一身薄戾。

    折扇在她冷白的手中,宛如一把短刃出鞘。

    胤奚看见她时眼神一亮,上前,像往常那样轻唤她:“女郎。”

    谢澜安径直进屋的步子没停,目光扫落在他脸上。

    这一眼,是胤奚从未见过的冰冷。他的心被冻得停跳,几乎立刻察觉到什么,马上说:“我有要事同女郎交代,女……”

    谢澜安骤然回头用扇尖比住他。

    女郎,这两个字糯如绵,甜如蜜,与任何人的语气都不同,轻易地让她信任他,怜惜他,纵着他。可她今日已不想听。

    “进来。”她声音清冷,却不拖泥带水。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情绪失控。

    “玄白允霜退守一箭地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我房间。”

    胤奚看着那道明明无声,却仿佛生出刀丛剑簇的身影,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淌出慌乱。谢澜安进门,他亦步亦趋。

    关上门后,胤奚一须臾都没耽误,脱口道:“女郎,庾洛神是我杀的。”

    谢澜安转身看着他。

    闹得满城风雨的命案,前世牵连了无数士族的党锢之祸,叫他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胤奚却还嫌坦白得不够快,他见谢澜安面无表情,急着说:“我不曾想瞒着女郎,只是事成之前,我怕女郎受到波及,给你惹麻烦……我、我今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女郎的……”

    说到最后,他红了眼:“你别生气。”

    “呵。”谢澜安看着这双愧疚真诚的含情眼,却仿佛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寒声笑了笑。

    好极了。

    又一个楚清鸢。

    “可是,”她慢条斯理点上灯,“你所谓的第一时间,是在我看破之后。你这不叫诚心自首,是畏罪供认。”

    胤奚瞳孔放大,脚底不由向前蹭动两步,又不敢离她过近。他向前倾身,仿佛要将眸子里的墨光一并倾倒出来:

    “不是的……我是真心认伏,女郎不能仗着自己聪明绝世,神机妙算,就否认衰奴忠诚的心。你太高明,这不公平……”

    谢澜安的一腔冷怒,在这句话后,鬼使神差地卡了壳。

    “……你说什么?”

    胤奚肌肤苍白,眼里含着湿润的水光。他仿佛从未变过,还是那个柔软、温驯、会因女郎一次无心的馈赠而跑来自证清白,也会因女郎随口重解了他的名字,便如重获新生的胤衰奴。

    他哀怨地看着她,有一种纯色琉璃的易碎感:“我说过,我不会欺骗女郎。女郎凶我,是不信我么?”

    第36章

    ——“女郎, 信我,我只愿你长留在清鸢身边,并无加害之心。”

    曾经也有人信誓旦旦地对谢澜安说过类似的话, 那张温顺的皮囊下, 藏的却是血色淋漓的獠牙。

    前世那场雨, 淋碎过她所有的骄傲。

    所以她在重新醒来时便对自己发誓, 这辈子绝不会再误信一人。

    胤奚是个意外。

    她第一眼看见那颗艳红的朱砂痣时, 便心生亲近, 她喜爱那把浅吟轻歌的嗓子,她默许他登堂入室一点点闯入自己的生活,这些日子,她已快要在他面前卸下心防。

    她并不在乎胤奚杀了庾洛神,但这个人隐藏至深的心计,让谢澜安回忆起了被信任之人背后捅刀的痛。

    可想象是一回事,罪魁祸首此刻就戳在她眼前,眨着濡黑打绺的睫毛,紧抿被磨得糜红的唇瓣, 看起来这么……乖。

    仔细想想,他和那个混账崽子真的一样吗?谢澜安内心动摇起来, 楚清鸢是恩将仇报, 他只是为自己有冤报冤。

    “女郎……”

    谢澜安心头微动, 在胤奚再说出什么蛊惑言语之前, 警告地指住他。

    女子清冷的眼珠凝视他的脸:“怎么做到的?”

    胤奚顿了下, 浑身的力气慢慢沉静下来,嘴角意味不明地向外轻扯,“江南七月回潮天……庾洛神不肯放过我,我走投无路, 不想一世活在她的阴影里,便想……开始时,我想到很多极端的法子,刺杀、下毒,只要让我有机会接近她,我便与她同归于尽。”

    说到这四个字,他没有遮掩眼里的阴沉。

    谢澜安看得清楚,那是纵使骨头折断了,也要从髓缝里流淌出的狠戾。

    “可被她用我邻里的安危威胁后,我才清醒过来,贵者一怒,动不动诛人全族,我无九族,却有邻居,我死不足惜,但不能连累他们。所以,我得想一种把自己干净摘出去的方法。”

    谢澜安暗中点头。想要远距离杀人,借助地势布置机关是一个法子,但想要万无一失,对实施者的考验却极大。

    他既需摸清庾洛神的行踪,常去的地方,又要对她的心性十分了解,知道她笃信祥瑞之事,却又善妒阴狭,见到神迹现世只会一人独享,这才能排除其他人误落陷阱的可能。

    胤奚低着眼继续说:“她有很多私人庄园,外人混不进去。我只能暗中打探她会出现的公开场合,后来了解到,她每年中元都会去韦陀寺点长明灯。

    “韦陀寺的圣明池恰好连通淮水口,我便花了两年时间……”

    “等等,两年?”谢澜安眉心轻动。

    胤奚温怯地瞄她一眼,点点头。

    想不知不觉掘出一口天然浮沙坑,是个庞大的工程,好在他识得风水术士的朋友,也认得寻墓探穴的高手,他状似无意地零星向他们请教过许多这方面的技巧。

    白日不能成事,他会每隔十来日,在宵禁之前先去东城,装作香客入韦陀寺。

    他自知他相貌打眼,少不得做一番改扮,提前藏在偏殿角落的厕房或灌木丛里,待僧人晚课结束,夜深无人,便摸到圣明池边掘沙。

    次日一早,再混出寺院,回到西城。

    在此期间,他白天还要为了生计找活,又要提防庾洛神时不时来了兴致派人来捉他,又要避人眼目……便如此过了两年。

    他对着女郎,全部坦白相告。

    谢澜安听后,默不作声看着这条颀秀伶仃的身影。

    怪不得芮秀峰说他是练武的好苗子,哪有什么天生天养,他的身子完全是靠自己打熬出来的。

    这样过日子,每天能睡够两个时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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