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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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符被谢澜安点破心事,神色微僵。

    他肩上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前途,不能不怕,郗家是如此,他不信品流还在郗氏之上的谢氏,会对此事没有担忧?

    谢澜安当然不担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想法和褚啸崖不谋而合,都是意欲提拔寒士阶层,削弱世家垄断。只是方式不同,她不会用大开杀戒来达成目的。

    看在郗符前世为她写祭文的份上,谢澜安耐着性子,听他倒完苦水。

    然后,她玉指一拢扇骨,侧头真心实意地疑问:“我还在金陵呢,你怕什么?”

    那不是故作淡定的张狂语,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傲,仿佛不解一个心智正常的三岁小儿,抬头怎会看不见太阳在天?

    郗符一个激灵,惊撼地看着眼前女子。

    ·

    淮北刀兵相接,金陵暑日浮闲。

    胤奚照例每日去校场习练,有时捱得太晚,晚上便不回乌衣巷,在拨云堡的后罩房囫囵对付一宿。

    若是回府,无论多晚,只要谢澜安还未休息,他一定坐在屏风外头,坚持为女郎读几篇文章。

    谢澜安嘴上不说,当夜一枕黑甜无梦,次日便默许他再次走入她房间的灯影中。

    仿佛一滴浸入清水的墨,不用外力搅动,靠着日积月累,也能悄声无息地改变水面原本的清澈。

    处暑这日夜晚,谢澜安去了甘棠苑找姑母说话,胤奚才难得空闲下来。

    他拎着两坛酒酿,找到守在四小姐苑外逗猫的青崖。

    这两人在谢府是点头之交,照过面,没说过话。青崖比胤奚年长一轮有余,常年不改一身青衣,他见了那两坛酒,抬起单薄狭长的眼皮。

    他的面前,是一名相貌冶丽而气息清敛的年轻人。

    “这是我在大市买的烧酒,比不上府内佳酿,希望前辈莫嫌弃。”

    胤奚在青崖对面的石阶蹲下来,没有坐实,虚撑着身体,避免对方仰看自己。

    既然不是府中的酒,便不是借花献佛,至少是个有心人。他这“前辈”两字也有些嚼头,青崖收回抚猫的手,一笑:“有事想问?”

    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他是谢氏真正的媵臣,很小便被谢老家主买回来,学习如何为四小姐敬奉终身。

    除了谢澜安每次见他,都不厌其烦地喊声“青崖叔叔”,他在谢府中的存在感很低。

    胤奚目光澄澈坦诚:“想同前辈请教,如何才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青崖在夜色中沉默片刻,掀开一只酒坛的泥封,闻了闻。

    他知道这个年轻郎君是小女郎的人,同类之间,无须多言,往往一个眼神就够了。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也是一门心思想讨女郎的欢心,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便被女郎所抛弃。

    媵臣,并不是一个体面的身份。这人不是谢府家生奴,原可以有其他出路。

    但这种事如人饮水,青崖没有多问。

    他就着酒坛仰饮一口,“我与你说件事吧。四小姐当年,主动提出与王家和离,轰动了整座金陵城。没有人相信她给出的理由,一个女郎会仅仅因为丈夫的才学不如自己,便要悔婚,岂有此理?纷纷猜测其他秘辛。”

    月明星疏,菊香弥径。狸奴在阶下仰着雪白肚皮耍娇,胤奚静静听着。

    青崖道:“可四小姐却当着众人面前,从容道:‘我自幼涵泳家学,眼中所见是家父之洵美蕴藉,大兄之博学高才,二兄之风流倜傥,只道世间好男儿皆当如是。王郎才名在外,身与共处,方知其三者皆无,谢晏冬非草木,岂能屈就?’”

    这样我凭我心的女子,怎不让人心动。

    “我未亲眼看到小女郎在春日宴上,是如何改换衣簪,对峙群英,但想来姑侄一脉,必不会逊于四小姐。”

    青崖有言下之意没说。

    四小姐仅是想觅一位三好得其一的夫君,尚且不如意,小女郎如今叱咤风云,眼光又岂会更低?

    “你想做她身后的人,便要做好一世的准备,接受她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你身上过多停留。”

    别存一毫侥幸。

    这是他给这个年轻人唯一的忠告。

    胤奚听后,容相无辜地抬起头:“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青崖蓦地笑出声,“有天分。”

    胤奚笑问:“自知之明的天分?”

    “不,”青崖指着胤奚那双沁了月色,乌光湛湛的含情眼,意味深长:“是口是心非的天分。”

    ·

    伏天过半,玄白那边仍旧无信传回。

    谢澜安除了逢五大朝会之外,不用日日上朝。这天总算等到天气凉快些,碧穹之上云团绵密,遮住炎阳,便想去趟东城的水月寺,为冥诞将至的亡父添盏长明灯。

    她等待套车的空当,一朵云影从芭蕉丛后飘出,声音软绵:“女郎要出门吗?”

    云团与雪团哪个更白?恐怕都不如小郎君唇红齿白。

    谢澜安看他这副温顺的模样,捺住嘴角上扬的趋势,“嗯,要出门。”

    胤奚往前挪了几步,谢澜安看清他手里拎了一本书。

    小郎君欲言又止:“很急的事吗?”

    “是不是急事也被你拦着了。”谢澜安好笑,她还真不急,索性让允霜在外等一等,负手盯着他手里的书,“又有问题不懂了?”

    胤奚点头。

    谢澜安故作惊奇:“奇怪呀,今日我既未与何梦仙说话,也未同乐山弹琴,你怎么来了呢?”

    胤奚脸色发红,“真的有疑问想请教女郎……”

    谢澜安眼见他耳根浮上一层绯红,不逗他了,接过书来一看,却是兵书。

    只见上面勾画颇多,笔记密麻,是当真有所思考,这个骗不了人。

    她有些意外地看胤奚一眼。

    犹记得他上个月还在看史,想是在议事厅有所启发,这又对兵法感兴趣了?

    儒林中有种说法,说北人的学问如显处看月,渊博却失之精细,南人的学问如窗中窥日,简要却失之深厚*。但谢澜安的观点是更支持学人博览群书,纵使暂时不求甚解也无所谓,务在开拓眼界。

    她叠腿坐在美人阑上,招手,将胤奚的疑惑之处,细细与他说明。

    胤奚听得仔细。待解疑完毕,时间也过去了近两柱香。胤奚满足地低吁一口气,双眸水润润的,“多谢女郎教导,希望不会耽误女郎的事。”

    得了便宜来卖乖。

    谢澜安却竟有些习惯了,仿佛他不说这么一句,便不是胤奚了。她照他的鼻尖虚点两下,这才出府。

    胤奚从那道苏世绝俗的背影收回视线,目色清沉,转望天空。

    这一日,庾洛神却也来到东城。

    今日是她亡夫忌日,所以她要去临近淮河口的韦陀寺为亡夫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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