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攀柳》 50-60(第13/17页)
柳湛脚虽在走,人却思忖了一出又一出,直到田埂尽头,抬腿跨上去,才收敛心神。
“唉,这出的汗比晚上还多。”
听见萍萍石破惊天言语,柳湛猛地侧首盯她。
萍萍与之对视,那神情,俨然在说:你方才都能说力大不大,我说不得?
柳湛目光往下移,见她右手一直摆动给他摇扇子,他抬起两手,一手在她额上敲了个栗子,轻若抚触,另一手夺过蒲扇,扇在两人中间。
加注些许内力,风比萍萍扇得猛烈许多,两人皆能吹着。
黄沙道上,前面有挑担卖酒,也有卖饮子的。
柳湛问萍萍:“喝碗饮子?”
“好啊,我请你。”
“你请我。”柳湛笑呢,掏钱抢先付账。润州多梅饮,扬州人爱绿豆水,这里却只卖地窖浸凉的白水,美其名曰冰雪冷元子。
想到萍萍月事已走,他允她喝了。二人伫在路边,柳湛原本打算站着喝,但萍萍捧碗蹲下,他定定看两眼,也跟着蹲地。
萍萍大笑:“你现在十足十像了!”
柳湛驳斥:“我卖面那会就像了。”他不再回避萍萍,探出一根银针试水,接着又在萍萍碗里戳了下,方道:“喝吧。”
萍萍立马忆起那双银筷子,瞬间眼眶湿透,官人这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端起碗挡住眼泪,不叫柳湛瞧着。
察觉到他的目光看来,她赶紧用最稳最寻常的语气问:“现在种田到底要捐多少税?”
心里仍怜太子难当。
柳湛端碗瞧着官道:“田赋今年普遍从一成加到一成五分,多的要三成,那老丈应该只有两亩田,所以加的是三斗。然后还有户赋、盐税、茶税、船税、桥税,今年都多多少少有加。”
萍萍想问为什么加这么多,却想起老农说这是官家圣意,又记得柳湛叮嘱,三思后言,于是紧拧双眉,与柳湛四目相对。
柳湛碗递嘴边,喝了一口,三伏天宫里该当是凉亭冰块,浮瓜雪藕,摇扇十二时辰不停。
忽闻远方喧哗,萍萍和柳湛一同望去,黄沙中隐约叫骂声。
“快走!莫歇!”她望见十余禁军拉车绑有巨石的太平车,赤膊经过,后面紧跟监押的都官、提辖,但见停歇便招呼藤条。
待这波车队过去,吃酒吃饮子的人纷纷议论:“这破石头有什么好运的?”
“没见识的,那是太湖石。”
“嘘,别聊了,据说这是官家修皇陵用的”
萍萍瞥柳湛,他朝她轻点下巴肯定,她立刻明白为什么要加税了。
待二人归去,四下无人,柳湛才道:“官家极在意身后事,我只能适时劝谏。”
柳湛想,倘若是自己,决计不会在意皇陵恢弘或简陋。
他不信鬼神,笃定人只有一世,眼闭之日便一无所有,所以只在乎活着的时候,愿能登九五尊顶,金銮座下,国计掌中,倘若国富力强,民有余力,他还有一愿,开疆辟土,北定蛮夷。
柳湛反剪两手,眺望前方黄土长道,即忧心忡忡又雄心勃发。
萍萍却深深凝视柳湛侧颜,原来高位上心怀天下,便有了许多身不由己。
前朝太宗嫡长,十七年国储一朝被废。高祖的储君,最后也掉了脑袋。
古往今来,多少未成功即位的太子,她想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坚定地和他站到一起。
萍萍手伸向柳湛背后,柳湛未深思,以为她仅只是想牵手,动了动指,将她手反握住。
数日后,一行人抵达庐江,柳湛旋即安排保信军携物资援迟太平州赈灾。后又数十日,到淮南西路首府寿春。
寿春府知府兼淮南西路安抚使姚拱辰,一人肩挑两职,驻地都轮值过了,再调只剩京畿。且他出身宣城姚氏,纵使调任,保信军和忠正军中亦多族兄弟,淮西根基难撼。
姚拱辰与夫人是青梅竹马,岳丈孟允平曾做过资政殿大学士并经筵讲官,亦是柳湛启蒙老师,虽然年老致仕,但朝中威望犹在。因这一层关系,姚拱辰与柳湛少时曾共受教两年,颇为熟络。
太子队伍未到,姚拱辰就已迫不及待,不带护卫,一人一骑出城相迎。
城郊相逢,柳湛竟也弃车换马,与姚拱辰并行。
姚拱辰道:“殿下好狠的心,从寿春南下都不与我说。”
“我那不是微服私访么。”
姚拱辰大笑:“别住驿馆了,就住我帅臣府!”
“哪回来寿春不是住你那里。”柳湛持缰浅笑,缓缓瞥向姚拱坐下油亮白马,“驾雾养得如此精壮。”
姚拱辰随即便问:“那腾云呢?”
柳湛的四匹坐骑之一的腾云,与驾雾是胞胎。
柳湛微笑:“在东宫里好吃好睡呢,这一趟回去,只怕又涨几斤膘。”他接着问老师安好,身子骨可还健朗?姚拱辰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之,紧行慢行到帅臣府,姚拱辰竟给柳湛备了一小箱上好宣笔作为接风礼。
柳湛摇头:“你前年送去东京的笔都还没用完,去年的尚未开封。”
姚拱辰不以为然:“那你就派发东宫,人手一支。”
柳湛无奈,只得命蒋望回收下宣笔。
其实早在下江南前,柳湛就也有筹备寿春见面礼,足足一大箱,不惜带去江南又带来,此刻他却先瞥萍萍眨了下眼,又摸鼻头,才道:“希颜,阿罗,你们把我带的礼物抬进去。”又飞快吩咐萍萍:“你且在这里等。”
说罢便同姚拱辰先行去书房,姚拱辰回头望了一眼,走出四、五步,才问:“这回带的怎么不是希颜那个妹子?”
柳湛大步前赶:“临行前音和患了风寒。”
姚拱辰不得不追两步:“那这个新厨娘做的饭好吃不?”
柳湛扭头盯他,脚下不停,姚拱辰忙纠正之前言语:“好、好,是东宫司膳。”
……
而这厢,蒋望回要搬楠木箱,不得不将那一箱宣笔转交萍萍捧着。
交接时萍萍轻声低语:“你不是殿下侍读吗?”
蒋望回晓得她想问为何自己和姚拱辰不熟,压低声音:“那两年我正好随军。”
他见柳湛回首觑来,似催促,便赶紧和袁未罗一道将礼箱抬进书房。
箱刚落地,姚拱辰就蹲下来:“嚯,这都给我带了些什么?”
他自行打开,一样一样拣出、评价,一会说这镇纸好,一会又说那香好闻,再捡,柳湛竟给姚拱辰两幼子都送了一个长命锁。
“殿下有心了。”他感叹。
柳湛负手笑:“呵,满箱都是你的心头好。”
待姚拱辰再往下捡,柳湛垂眸,微微弯下,拾起一本箫谱:“上回见面,见云书妹妹在学箫,就给她捎了本谱。”
姚拱辰旋即起哄:“哎哟哟,三年没见面你记得这样清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网】【哇叽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