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98章 面圣时她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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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风习习,洪尚宫站在檐下,呵斥宫人:“急急慌慌的做什么,小声。”

    “是、是。”手捧银盆的宫人本来着脸孔,但洪尚宫镇自若,甚至有心思纠正宫人的仪态,反而松口气,脚步舒缓下来。

    程丹若不由想,虽然是嫡亲的堂姐妹,但洪尚宫和洪夫人截然不同。

    洪夫人生活安逸,表情总是温柔和气,像自在悠闲的水仙,洪尚宫却端庄严肃,凛然锋芒,恰如坚贞的翠竹。

    “尚宫有什么吩咐?”她问。

    “你胆子很大。”宫务繁杂,洪尚宫养成了不多废话的性子,“不怕吗?”

    程丹若:“我是一个大夫,汇报病情而已。”

    洪尚宫露出一丝微笑:“公交给你,能做好吗?”

    “但尽全力。”她想想,又道,“身病好治,心病难医。”

    洪尚宫叹口气,罕露出许奈:“公年幼,难免固执,等出嫁以后就好了。”

    她亲自教过荣安公大半年,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也知道错了。谁想王咏絮一进宫,被嫉恨蒙蔽心智,一错再错。

    这是洪尚宫最反感的情况:女人一旦嫉妒,什么道理抛之脑后,公又不得骂不得,确实棘手。

    程丹若道:“通常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有勇气死第二次。”

    尤其荣安公又不是遇到了什么活不下去的难关,纯粹是失恋而已。然而,“折腾别人,总是可以的。”她神色冷淡,“王三娘的好运不会有第二次。”

    洪尚宫瞥向她,倒也不是太意外。

    王咏絮自行请罪时,不曾提及程丹若分毫,一力担下罪名,但半年多来,六尚王家姑娘的性子,多少有了解。

    聪明,傲气,这是令人欣赏的优点,但未受过磋磨,少了几分仔细和谋算。

    背后有人出招,不奇怪,考虑到同行者就是程丹若,这个答案亦不稀奇。

    “王三娘才名在外,又是大宗伯的孙女,公这才格外关注。”洪尚宫道,“你不必太过担忧。”

    “我不是担忧自己。”程丹若摇头,哪怕知晓她是晏鸿之的义女,荣安公也不会过于关注她。

    六亲死绝的孤女,命可不是一般得硬。

    但,“撷芳宫的其人呢?”她问洪尚宫,“妄之灾。”

    伺候茶水的宫婢,已经被人拖下去关押,明日,就再也不到这个人了。

    “她们发公心存死志,就是失责。”洪尚宫不赞同她的说法,可也不希望继续公继续闹下去,这人己好处。

    叹口气,她道:“慢慢劝吧,你上心,有什么事及时来报我。”

    程丹若颔首:“是。”

    小半个时辰后,太医终于来了。

    隔着帘子给公诊脉,又看了她吐出的秽物,暗松口气:“毒物吐出大半,但胃经有损,甘草绿豆汤虽能解毒,今后却要仔细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遂开养胃之。

    折腾完,还得去乾阳宫,和皇帝回禀病情。

    “公误食夹竹桃叶。”首先,必须是误食,服毒什么的绝不可能,看伺候茶水的宫人要被杖毙吗?肯是她出了差池啊。

    “凤仙性温而有毒,以叶为最。”叶子毒性最强,病情很严。

    “瓜蒂苦寒,涌吐损伤脾胃,”又服毒又催吐,人很虚弱,治疗难度大,“当静养,饮食清淡,按时服养胃汤……”

    虽然皇帝未必不清楚,太医们故意说得这么玄乎,其实是自保之法,可仍然烦躁,断:“碍吧?”

    越老道的太医,越油滑老辣:“公须静养一段时日,才妥当。”

    皇帝不耐烦摆摆手。

    太医麻溜告退。

    皇帝沉思片时,道:“吩咐一声,明天下午,让司药的那个女官过来趟。”

    石太监赶忙应下。

    --

    这一夜,程丹若在撷芳宫度过。

    她有睡觉,其人也有,大家守着入睡的荣安公,提心吊胆,生怕再出差池。

    程丹若有品阶,待遇稍微好点,不用和值夜的宫人一样,只能坐上守,能在耳房里坐着。

    初秋的天气尚热,窗户开着,呜咽的风声吹过,夹杂着女孩绝望的哭泣声。

    万籁俱寂。

    她闭上眼睛。

    被迫嫁给不爱的男人,痛苦吗?当然痛苦。

    所爱之人,求不得,痛苦吗?当然也痛苦。

    荣安公的痛苦是实的,而那个即将被杖毙的女孩的痛苦,也一样实。

    可惜的是,荣安公有机会走出痛苦,但那个宫女有机会了。

    她下了决心。

    一夜飞逝。

    天蒙蒙亮的时候,程丹若悄然进殿,撩起纱帐,瞧了眼熟睡的荣安公。她半蹲下来,手指搭上她的手腕,默默数着心率。

    基本恢复正常,脉象也较为平稳。

    她抽手,示意守夜的宫女出来。

    问:“昨晚公睡得如何?”

    值夜的宫女可不止是□□而已,她们必须全夜醒着,竖起耳朵,默记公一晚上翻过几次身,有有声音——这是太医询问病情时必问的,答不上来,以后也就不用办差了。

    “公翻过两次身,呼吸偶尔有,倒是有醒过。”

    果不其然,宫人答得十分仔细。

    程丹若点点头:“一会公醒了,即便是饿,也不能进食太多,只能喝加糖的米汤。”

    古代有输液,想避免胃部的刺激,唯一的办法就是——饿着。

    昨晚,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宫人应下。

    程丹若又找来奶嬷嬷,问她:“你是先皇后的人吧?”

    奶嬷嬷其实岁数也不大,仅四十出头,但宫廷枯寂的生活折磨了她,鬓边已有斑斑银丝。

    “是,老奴是先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不卑不亢说,“掌药有什么事,请直说妨。”

    程丹若问:“之前服瓜蒂是嬷嬷的意吧?你通医理?”

    “略知一二。”

    果然。程丹若顿顿,笑道:“那嬷嬷应该知道,公先服夹竹桃,又大吐特吐,脾胃受损严,已经经不起折腾。若心中郁结难解,五脏失调……我希望嬷嬷能陪伴在侧,多多劝解。”

    嬷嬷说:“这是老奴的本分。”

    诚如所言,奶母比程丹若更上心,一直守在床榻前,直到公醒来。

    然而,宫人们喂她喝温米汤,她不喝,发脾气拿枕头砸人。

    洪尚宫来的时候,就看程丹若立在帘外,冷漠注视着屋里,说出的话却很温和:“将容易弄伤公的撤出来,床角桌角包上垫子,别让公磕碰着。”

    她眼光闪动,又望向屋里。

    奶嬷嬷抱着荣安公,大宫婢端着米汤,两人苦口婆心劝说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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