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窈窕: 60-70

您现在阅读的是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藏窈窕》 60-70(第7/16页)

耸人听闻了。

    阮窈沉默不语,缓缓又放下帘子。

    数百年来,所有民间起义都与邪教脱不开干系。平民多数未曾读过书,倘若受人煽动,便成了白送性命的乌合之众。

    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因着出了这样的事,城门的防守陡然严密起来,进出的行人、马车,都须得经由兵卫细细查探,方可入内。

    裴氏的马车却是例外,自是不需查的。

    阮窈听着重风出示玉牌给守门的兵卫,又表明了自己身份特殊,兵卫也没有说什么,料想很快就会放行。

    然而就在此时,忽地有脚步声大步靠近,直至停在车前。

    “且慢……”

    这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又比从前多了几分整肃:“为防再出事,所有车驾都需查验,不得有例外!”

    而阮窈从车外人开口说话的刹那间,便呆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她头顶像是炸了个惊雷,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断地重重跳动着。

    这声音是……

    阿兄!

    第65章 长记海棠开后

    此话一出,旁人都听得一愣。

    道理是这般说,但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真去查验裴家的马车。且这些高门世家怎会与人人喊杀的民间教派有干系,岂非是没事找事,平白得罪人。

    “……这是裴氏的车驾……”方才接过玉牌的兵卫低声提醒他。

    可阮淮丝毫不为所动。

    他目光灼灼,紧盯住坠着的车帘,似是欲穿透沉黑布匹而看清车内景象。

    马车还未驶近时,阮淮便在城楼上注意到了马车的制式。方才城下火起,他也分明瞧见车内坐着一抹玲珑身影。

    若是寻常的裴家娘子,车下所随理应是女使才对。可这车架竟是由一名身手不凡的侍卫所护,且言止无不慎重冷凝,他无法不多留几分心。

    “除去圣驾,其余人等不论身份几何,皆不可漏检。且难保会否有逮人混迹于平民中,倘若出现疏漏,谁又能为之负责……”

    阮淮缓缓道来,语气不重,话里却含着若有若无的警告,一丝退意也不曾有。

    重风面色渐渐沉下,紧抿起唇,冷眼盯着他。

    “……无妨。”

    车内人忽地出了声。

    女子嗓音柔怯,仿佛还带着细微的笑意,瞬时便搅化了城门下冷凝如霜的氛围。

    阮淮瞳孔急剧缩震,袖中的拳也猛然攥得死紧。

    下一刻,阮窈抬手拉开车帘,目光随之与他对上。

    她眼睫连连颤动,几乎都有些恍惚了。随后鼻尖无法自抑地发酸,嗓子里也像是哽了些什么,吐不出,可也咽不下。

    眼见自己阿兄满面不可置信,神色接连变幻着,最终眼底很快就微微发红,阮窈却用指甲将自己的手掌掐得生疼,朝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她恨不得能立刻就跳下去,像幼时一般紧紧拥抱他,再嚎啕大哭一顿,向阿兄倾吐自己一直以来种种难以启齿的心事。

    ……可她不能。

    裴璋而今待她近乎温柔得溺人,可对她的看护却只比以往更为严密、谨慎。

    那时他因着身处雍州,才将重云留在自己身边。可眼下她分明就在洛阳,他仍旧无法放心,连自小随身的侍卫也长留于她身边不说,还非得将她送回九曲斋不可。

    阮窈从前逃了几回,又吃了这样多的苦头,当初指望略施小计便能脱身的念头,早就破灭了。

    “重大哥,若换作是公子在这儿,想必亦不会多说些什么,我又何必自恃身份呢?”心念转动之间,她很快就竭力定住心神,唇边甚至还勾出了一抹温婉的笑意。

    重风紧拧着眉,闻言只能无奈地道:“娘子说的是。”

    阮窈这话看似是对着重风在说,实则字字句句皆是想要提醒阿兄,勿要轻言妄动。

    她如今身陷樊笼,看似宠爱加身、身份贵重,实则一切都是裴璋所赐。他可伸手赐予,自然也可全然收回。

    便像是此刻案几之上,被她插在瓶中的几枝海棠花。不论是开还是落,总要仰赖着东君主。

    阮窈不明白阿兄为何会在这儿,更不知晓裴璋可否清楚、又可否察觉。

    可她绝不会再冲动,更不会再去激怒他。

    兵卫依例查视的时候,她轻轻放下车帘,衣袖却不慎扫过小几上的插花,瓷瓶就此摔得粉碎,瓶中插的海棠也散了一地。

    “好生可惜……”阮窈叹惋,却并非是为了名贵的瓷瓶:“这复色海棠难得,好不容易才让人从杜氏那儿买到几株……”

    重风知晓她素来喜爱花草,但凡是此类喜好,裴璋也从无不准的,便劝慰道:“娘子莫要伤心,届时再买就是。”

    几名兵卫也听到了,继而对望一眼,目中隐约露出几分不以为意。

    当真是个金尊玉贵的闲人,不久前才有人活生生自焚惨死,这娘子却一身闲情,在此为几枝花而烦忙……

    唯有阮淮眸光不断闪动,背脊像是绷紧的弓弦,直挺挺的。

    乃至马车已然驶远了,逐渐变为再不可见的黑点,他仍是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

    *

    又过了两日,郊祀事毕,裴璋从祧庙回到九曲斋。

    阮窈满心满脑都是自己的兄长,一见到他,眼皮就止不住地跳。

    然而裴璋一切如常,且待她比从前更体贴入微了几分,似是什么异常也没有察觉到。

    忐忑不安的同时,她也忍不住感到庆幸。

    至少在他的掌控之下,她仍然为自己藏住了这一丁点秘密。就像是被深埋的花茎,却仍有一丝细弱的阳光穿透层层湿土而照进来。

    她唯一能做的,是耐心的等。等待一个合适的因由,足够她将这丝稀薄的阳光变作万丈日光。

    然后拨诸九幽,披云见日。

    阮窈过往从不觉得,裴璋是一个喜爱叙谈之人。而这些曾经的认知,逐渐在二人愈发紧密长久的厮磨中逐渐消散。

    他会抱着她,在春光下亲手陪她修剪花枝,再一束一束的插在瓷瓶里。有些时候,他也会同她说起自己的过往。

    不论是母亲的早亡,还是他少时喜爱过的那只鹤,亦或是许多于他而言,不得不去肩负的责任,及不得不去做的事。

    裴璋性情孤高,即使是在他的族人看来,也只觉得他令人无法亲近,敬畏多于爱是常事。然而朝野上下动荡不安,他深受陛下信重,又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学识才力,他们又不得不依赖着他,正如裴琪那次惹上祸事一般。

    而裴璋与他父亲的关系,则更令阮窈感到莫名的不安。

    她知道的越多,忍不住也开始后悔那夜与他的深谈。许是得知阿爹的死讯,她那时也不知为何,居然下意识地就出言劝解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网】【哇叽文学网】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