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是: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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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能有什么事?”

    秋风起,天气凉,屋子里燃着炭盆,将床榻旁的方寸之间烘得暖融融的。

    孟元经坐在床沿,将侍女递过来的几个汤婆子塞进孟元纬的被子里,换出不够暖和的几只,交由她们带走。孟元纬无知无觉,即便被烫伤也不会喊疼,孟元经细心伸手探进被子里,试了试温度,才能放心:“他的经脉都断了,气血不畅,三伏天里手脚都是凉的,都得用温水灌汤婆子暖着。”

    “不过——”孟元经语气平静,话却说得残忍,“兴许他也并不会觉得冷,对不对?”

    这话是在问贺承。

    可贺承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一夜是十五,明月高悬,即便不点灯烛,无涯洞外也是一片光亮。

    贺承挥着凌云剑刺向他们时,是特意点了灯烛的,他需要自己刺出的每一剑都又稳又准,所以他不得不在明晃晃的烛光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刺进自己尊敬的兄长、爱重的好友身体里,喷溅出一簇一簇艳色。

    那夜从他剑锋滴落的血,几乎将如水的月光染红。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那一夜溅满血污的那几张脸,可他见到了孟元纬。

    孟元纬明明被洗尽血污,干净苍白得像隆冬里的一捧雪,可贺承见到他,还是无法避免地想起那一晚无涯洞外的血色月光。

    孟元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贺承,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将孟元纬中衣的衣襟敞开,露出他苍白瘦削的胸膛。

    孟家兄弟能文能武,当年不知谁起的头、造的势,将他们称作“逐月双杰”。虽是文武双全,但兄弟二人其实各有分工,孟元经更擅长筹谋调遣,孟元纬则更热衷于研习武学经典,可如今,这人经脉具断,卧床半年有余,一身精壮的肌肉,被磋磨得只剩包裹着嶙峋瘦骨的一层薄薄皮肉。

    那具瘦得能看见两肋骨骼轮廓的身体上,横着数道醒目的剑伤。

    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留下淡粉色的疤痕。一道道隆起的疤痕像一张张被封闭上的嘴,将不能言说的秘密封藏其间。

    “你还认得这伤吗?”孟元经指着孟元纬心口处的一道疤,抬眼看向贺承,“当日在场的,你们青山城的陆兴剑,琴剑山庄的江非沉,凤鸣山的叶飞白,胸口这个位置都有伤。这个位置——”

    孟元经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根本没想让他们活命,是不是?”

    孟元经是以陆晓怜在这里为由,半骗半逼着贺承进到这个院子里来的。如今人也见了,贺承不想面对的往事也被勾起了,陆晓怜却迟迟不见踪影,他紧紧盯着孟元经,目光又黑又沉,如一口古老的枯井:“晓怜呢?”

    “别急,这就来了。”孟元经重新为孟元纬盖好被子,转身朝窗外拍了两下手掌,只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从庭院中传来。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落定,孟元经一闪身,眨眼间落到贺承与钟晓身边。他抬手一挥,房间里的重重帘幕垂下来,内室中孟元纬的身影犹如被千万重的青山遮挡了去,再看不清,也再不被外面的纷乱打扰。

    接着,他用眼神向贺承和钟晓示意,一同走出屋子看看。

    贺承还记得,他们来时,屋外本是一方空荡荡的庭院,如今他们再推门出来,只见方才空无一人的庭院中,此时站满了手持兵刃的人,满场弥散着剑拔弩张的戾气。人群之间、庭院中央摆放着一座木架子,木架上有个人被张开手足绑缚着。

    钟晓瞪大了眼,尖利地喊出声:“师姐!”

    听见钟晓的声音,原本闭着眼睛不理人的陆晓怜睁眼看过来,欢喜道:“钟晓!师兄!”

    陆晓怜的声音清亮,想来并未受伤,贺承稍稍放下心来。他转头盯着孟元经,一字一字问得很慢:“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晓怜听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出事后,她到处跟人理论,说你不会胡乱伤人,其中必有隐情,说在找到你,在听你自己说明来龙去脉前,即便无涯洞外三死一伤,每一处伤口都是凌云剑留下的,也不能轻易给你定罪。”

    其实,这些事并不需要孟元经特意告诉贺承。

    当初在南州城,他带着面具以“沈烛”的名字与陆晓怜相遇,陆晓怜就因为觉得他在说贺承的坏话,完完整整地跟他吵过一次,甚至还向他亮出了横秋剑——

    陆晓怜对他不讲道理的维护,他是亲身经历过的。

    “今日正好当着晓怜的面,由我来问,你来答,也让她看看,究竟是不是错信了你。”孟元经拔出腰间所佩重剑,抚着乌黑的剑身,“小纬身上有一十二道伤,我只问你六个问题,你若不答,或所言非实,我就往陆晓怜身上戳两个窟窿,怎么样?”

    “此事与晓怜没有关系,先让钟晓带她走!”

    “不可能。”孟元经断然拒绝,“我辛辛苦苦说服芷蔚把她留下来,怎么能轻易放走?何况,无涯洞外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想,晓怜也是想知道的,对不对?”他没有要等陆晓怜的答复,也没有给贺承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发问:“小纬被凌云剑所伤,是你动的手?”

    秋高气爽,夏虫沉寂,孟元纬养伤的庭院坐落在逐月阁深处,隔绝市集喧嚣,分外清静,在无风的秋日午后,更是静得仿佛没有活物。

    逐月阁以内家功夫见长,会被孟元经叫来这里围堵贺承,想必更是个中高手,早将如何控制气息练得炉火纯青,是以满满当当站了一庭院的人,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孟元经加重了音量:“这是第一个问题,小纬身上一十二道剑伤,剑剑都精准挑断筋脉,是不是你动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贺承身上。

    一道道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过来,贺承有些受不住。他往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门框上,微微垂着头,回避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淡得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弱声吐出一个“是”字。

    “其他人呢?”孟元经咬牙,“陆兴剑、江非沉、叶飞白的死,也皆是你所为,是不是?”

    四大门派各据一方,护卫一方安宁,平日里走动颇多,同辈弟子之间大多熟识,孟元经与陆兴剑年纪相仿  ,背景相似,最聊得来,也知道陆兴剑颇为心疼他这个在外流浪多年的小师弟。

    不曾想,农夫救了毒蛇,反被一口咬穿了喉咙。

    贺承微弱地点了下头。

    他认下这事,最先出声质问的,不是孟元经,而是钟晓。

    钟晓站得离贺承最近,震惊之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颤着嗓子问:“为什么啊?大师兄待我们那样好,师兄,你这是为什么啊?”

    是啊,大师兄对每个人都好。

    对他的小师弟贺承,尤其地好。

    贺承拜入陆岳修门下时年纪还很小,陆岳修是青山城掌门,日理万机,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陆兴剑拉扯着年幼的陆晓怜长大,顺带地,也护着初来乍到的贺承。

    七岁时,陆兴剑教贺承识字。

    八岁时,陆兴剑教贺承握剑。

    十四岁时,陆兴剑为贺承铸了凌云剑。

    十五岁时,贺承舞着凌云剑名动江湖,陆兴剑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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