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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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

    她一下拧起眉,胸腔急剧震荡起伏。

    刘栩穿成这样来这里作什么!

    才要瞪目,余光望眼侧后方空荡荡满是落灰的床板,激荡情绪转变便死在心底最深处。

    这里是她唯一不想也不愿撒气的地方。

    等不着竹茹水凉,也不想撒手扔了。

    她绞紧衣袖撑把地起身,就想

    早一步离去,眼不见刘栩为净。

    看着祁聿从火上硬生生取下的陶罐,指腹已然红了好大片。

    他攒眉低声:“烫,你手”

    刘栩不知何时变张帕子,想要走近替她包裹陶罐把手,接手上炙烫之物。

    他却看着祁聿往后急踩了几步,脚下跄踉艰难稳住身形。

    纤长银链自衣摆内沿着裤缝若隐若现摆动,屋内脆碎地飘出短促的铃声,祁聿红着眼迅速一把按住腰间,狠狠站稳就怕脚下跌荡再闹出铃声。

    银链停止晃荡,顺落在裤褶里、至靴中几乎什么也瞧不见。

    若套上衫子,整个司礼监除去刘栩、送来的李卜山,加她,不会再人知道这是什么。

    这等羞辱之物还在刘栩身前闹出动静,她想死的心都有。

    飘若浮雪的铃声只浅浅一下,就狠命夺了下他心口,刘栩循声敛眸。

    就瞧见祁聿对自己无比仇视的眼神,切齿痛恨,要生剐自己一身皮肉那种无遮掩的激昂恨意。

    祁聿嗓子上下急涌,张了口却始终出不来声,眼底流盼的晶透已然碎得不成样子。

    在他绷紧的肩胛颤栗下,刘栩手上帕子收紧在掌心,朝一旁让了步。

    祁聿再三看着不好过人的窄门,只觉两眼一黑。

    她不敢过,因为那宽窄在刘栩触手可及的范围。窒息笼头,令她头昏脑胀,绷着牙想骂骂不出话。

    两人对峙而站,刘栩见他神色一压再压,强倔着性子。

    胸腔匀匀吐出口气,往后退出门外。

    凉夜色浓,黑天浸染他一身时,刘栩只是浅眸瞧着屋内蕴满火光。

    祁聿就这么站在其中,就这么印入眸底。

    偌大皇宫的无数虚夜,祁聿这么入眼,他一时也觉得凉夜不凉、权高不寒。所有高高在上权柄、国体天威、拨弄朝政翻云覆雨手,皆没眼前这一幕餍足。

    只是屋内人同他生分,还犹如寇仇,时时刻刻想要他性命。

    奈何祁聿没本事,他死不了。

    祁聿瞧着半隐在黑天暗地下的刘栩,一眼望见室内闪烁火光铺洒至门前并排的两件职袍上。

    煦和的火光还将刘栩戴的金冠蒙了层富贵,他那件过肩蟒的飞鱼服叠放整齐地摆在她的衣裳旁。

    祁聿实在难看这幕,晦气恶心的几步阔去将自己衣裳提起,再一脚踹开刘栩的。

    院子再起声碎铃声响,祁聿用衣裳摁住腰间,脸上更显於色。

    这间屋子她从不穿这等杀人越位的职袍进门,就怕惊着往日的人。

    若是那人知晓她日日干着诛戮之事,便是往生好几载,恐怕也该死不瞑目,都恨不得折回人间恶狠狠训斥她了。

    不料今日却让刘栩这般恶心了遭,祁聿气得踩着他的袍子飞速朝院外去。

    脚前刚好顺道再补踢一下,只听若空的寂静响起一道金冠砸触地面的动静。

    刘栩睨神浅浅勾了下唇。

    身后带着斥令朝她脊梁追来:“扔了那罐子,你手烫伤了。”

    不是刘栩提她都忘了烫,这时才觉得右手半个掌都刺疼。

    脚下没停,身后再度追声:“我叫你扔了!”

    出了院子她一下顿住脚步,胸间怄的气顶住嗓子。

    她转过身。

    望着光前的刘栩,视线相撞,刘栩此刻欲言又止,只是眉心锁得深紧。

    她颈子顿着仰了仰,“你想我疼你么刘掌印。”

    这话出口便陡然一阵被风刮带到院内。

    这是什么话!

    刘栩乱了分寸朝他跌撞一步,一身廷内头把掌权人的威严顿散。

    不敢确定那是祁聿说的话,他惊着心惶惶张口:“你说什么。”

    “你再说遍。”

    祁聿唇角绷紧,满身心的累。

    “你去死吧,我随后便殉你,行不行。”

    这话她讲得真心实意,每个字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五年时间,她一步步从廷内末流被人任意支使的‘内侍’,拼了命坐到如今这位子,还是杀不刘栩。

    内帑举了,除了血洗司礼监、杀不了刘栩。

    如今贪污皇木偷奸国库数百万两白银举了,除了血洗司礼监、还是杀不了刘栩。

    她现在还要主动给刘栩平贪污国库的账,替皇爷把他廷内最有力的臂膀保下来。

    因为刘栩只要抱着陛下的腿哭着认错,磕头将银子补齐,他们依旧是世上最好的主子跟奴婢。

    刘栩自陛下十一岁开始服侍,陪着封王开府、陪着数年朝政、暗地里明面上帮陛下生死数回,陪着登基,陪到如今的鹤颜。

    前朝后宫陛下最信任的,刘栩当第一,无有争议。

    他们四十六年的情谊主仆情谊正够刘栩一命,可自己没第二次机会再动手。

    她找一击击杀的手段都找了五年,未果。

    如今身上的伤连同热症交杂快一个月了,一直好不尽。身子一年比一年气血差,她是能清晰感受得到的。

    自己寿数不长是知道的,就是越发体虚后愈发不甘。

    遥遥看眼刘栩,她连人的样貌都看不清,却知道对方是如何看自己的。

    她默默别开脸。

    今日在此处待乏了,确实有些不想在司礼监这般艰难的谋算苟活了。日日沾人性命,尽是她引颈自戮都还不完的杀孽。

    可不这样守住手中权柄,便要被人任意对待、生死不由己。

    五年来半分心都不敢松。

    她此刻就跟那日的陆斜一样,是一副活不起、又死要活的怪相。

    刘栩被祁聿坚定又无神的眸意打散神魂,知道祁聿这话的当真程度。

    一阵痛心疾首哽口难述,半响拂把袖子,弯腰将祁聿踩过的袍子捡起来,若无其事地抖了抖上面的灰。

    可看见个脚印,他卷了袍子精细握在手中不敢抖,怕将这道印子抖掉。

    “累了?你想看我死你前面,那就继续活着吧。”

    “活不下去了,我救你。”

    话还未落完,祁聿身影便不在那处了。

    刘栩捏着衣袍几步退到那间屋前的台阶,缓缓坐下,一掌抚在祁聿方才放过袍子的地上,心口堵得慌。

    还是早年自己将人苛待狠了,叫祁聿将自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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