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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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重病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李卜山死了,她心底负压近乎清空。

    门一阖上,周身紧绷的神智荡然绝迹,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到地上,肩胛失力颓贴在门板上。

    脑袋重重磕上去,额头短促一疼,她咬着袖口呜咽声,随后胸间无序起伏至闷停。

    刘栩如何斥责陈诉、陆斜,她只隔着一层门板,却什么也没听清。

    半响抽气觉得心口越来越胀涩,也有些头晕目眩,隔门叫人去老祖宗那里请示为她请次医。

    才下吩咐,转瞬便有声音落门外:“秉笔,奴婢还未到门前,老祖宗便让奴婢回来,不见您。”

    她这才听到院子里在行杖,力道下的有些狠,这是将人往死了打。

    祁聿再缓片时气息,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贴靠着门拔了木闩。

    一掌拿住那人臂膀:“扶我过去。”

    刚从门上起身,膝头一软两手抓着人才没彻底跌地上。踉跄两步实在走不动,她就地坐自己门前两步台阶上。

    那头刘栩瞧见素清身形趔趄不稳,步履虚浮无力。

    赫然起身,刚动步要朝那边走,步子却又狠狠收回。

    祁聿远远眺视去,只觉心慌的厉害。

    这病来得急,就趴门上难过了会儿,人就有些神志不清。还想着接了陈诉东厂的令,去诏狱行上林苑监的案子

    她支手撑着额头,“再去。”

    浅浅看眼院子,陈诉、陆斜正刑凳上受着打。

    前头一人直接伏地,身下尽是血,后背衣裳浸透了血,脊柱该是打断了,腰脊直接凹下去好大一块。人应该已经被打死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人是谁,应该是刘栩放李卜山身边陪侍的,叫她跟陈诉一道哄走。

    现在死这里,刘栩就知道李卜山受刑的事儿了。

    听祁聿吩咐,这人看老祖宗森然狰狞面目肩胛恍颤两下,拎着心再去。

    这次他安恙走近门前,刘栩恶怒,心思百转后怫然张口:“他怎么了。”

    “秉笔身上烫得很,该是起了高热。脸色也不大好,颈侧青筋绷了些,瞧着像是还有心悸状况。”

    “秉笔求老祖宗请医。”

    话才到第一句刘栩心便拎紧,可想着李卜山被他日日打断骨再接上,还用冰夹着,一股切齿痛恨便不想饶他。

    可余光不受控悄去,刘栩硬是听完所有症状才咬牙:“该他去死!”

    一阵恼怒搅心,刘栩愤愤起身,阔步朝外,这人跟着起身往外爬。

    刘栩咬着牙朝自己掌家:“去请太医,要快。”

    祁聿就不能做个人。

    祁聿听到声音,睁眼看着眼下革靴,本想拍拍身边叫他坐。

    手一离了膝头,胳膊跟脑袋一起往下坠,眩晕晃得她想吐。

    刘栩惊然抬手去托,炽热烧手,脸色骤然青白。

    “你”

    刘栩扭颈再朝身旁人下死令:“跟去请,要快,不管在谁哪里看医,先请一位来。”

    这人跟着刚出发的刘栩掌家前后没多久追去。

    祁聿脑袋有了支撑,眩晕好了些。

    张嘴嗓子疼起来,她缓口气:“李卜山比我受的罪轻多了,不是皇爷,我要将他寸磔,你连收尸都收不齐。”

    刘栩臂膀一绷,恨不得将祁聿摔地上!

    掌心轻轻掀动,祁聿颈子跟无力样被他任意拨弄,一双几近视角散瞳的眸子灰扑扑地撞眼底。

    “你还敢说!”

    祁聿乘机两只手扣住刘栩腕子:“本觉得这病来得不巧,我想一会儿替翁父去诏狱处理上林苑监事宜的,为皇爷、为翁父尽心。”

    “现在觉得正好,这下你打不了我板子了,你要我死,将我丢屋子里锁我两天就成了。不必见血。”

    院中陈诉跟陆斜咬下的闷哼一时清晰一时混沌,她听得不明。

    这等虚力他能一下抖开,刘栩却瞧着纤葱样指节扣拿他袖子,布料在他指尖都变得好看。

    “能起不能,进去躺着。”

    刘栩口不应心模样回回都会惊着她,她不知道刘栩为什么。

    祁聿尽可能调起周身感官想使力,功亏一篑。

    轻轻摇头,虚声:“起不了,我难受。”

    刘栩睨着眼下,心底复杂。

    也不知道祁聿是故意将自己弄病逃责掩怒,还是真病在这坎上。

    “你是”故意撒娇避祸么。

    话出口,刘栩又将话埋了,叹口气:“那你就这样歇息会儿。”

    刘栩这才觉得祁聿整个脑袋正好嵌进自己掌心,人无力地缩在他手下,软糯的就那么一个团。

    祁聿没有跋扈无羁、没有恣意肃飒、没有明朗清姿、没有恨怨他的样子,诸般相散尽。

    就是一个普通人,以一个极其普通的时刻靠他手下,所有尖锐情绪不在此刻。

    刘栩有整整十年没见过这样的祁聿。

    一个不与他有任何干系的、陌生相处的祁聿。

    这种感觉让刘栩痴迷也费解,情不自禁张口:“我最近有两次觉得,像第一次见你的样子,恩很清朗。那时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

    祁聿心口惶然怔愣,掌心不禁失力。

    “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这话张口时她惊着心,一股浪猛地将她拍得神魄离体。

    老实说她都快不记得那人十年前的样子了。

    刘栩眼里十年前的祁聿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好奇。

    刘栩看着祁聿抬头,很吃力地撑着颈子。

    灰扑扑无神的眸子突然聚了些神,声音轻颤又怕着什么。

    “你说说,那时我是什么样子。”

    开心吗,辛苦吗,有人欺负吗。

    刘栩被他的声音一道框进漫长年岁前。

    那时的祁聿在直殿监,他的掌司人很好,知晓祁聿这模样招人,故意将他调在冷宫洒扫,从九岁到十三。

    因为年纪小,所有人都将活计甩给他,他不怒不怨,每日在长长的宫道从这头到那头。

    那位掌司知道祁聿入宫前是罪臣人家遗孤,还特意借同僚的书塞给祁聿,他无事便找处门槛坐着看书。

    那条宫道与他就像是一处避世的‘世外桃源’?

    祁聿那样说的。

    遇上他就不是了。

    “那时你”漂亮、干净、秀气、听话。

    刘栩有许多形容他的词汇,可每一个与祁聿都不是什么好词,话反噎了他脏腑。

    “如现在一样,你好像没变过,宫里就你没变过。那时安安静静作工,从无旁的杂念。现在一心一意想要李卜山跟我死,也无旁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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