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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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糊弄我么。如今祁聿权柄旁落,我不回去怎有机会解恨。”

    陆斜掌家对此缄默,祁聿在宫中行事无忌没有章法,荒诞行径搁他身上最终都能处理周全。

    因行事常剑走偏锋,陛下总会叫他处理些棘手的,他肆行无忌性子受过不少惩,可却从未实质受过刑责,这都算宫内共知。

    门前一道身影入目,陆斜身形骤然顿停。

    侧颌,改口道:“套车,去趟京营。年下了,咱们替陛下核一核今年京营军务。”

    用完晚膳喝罢药,口中鼻腔弥漫的尽是苦涩,祁聿悠哉起身钩住一旁水壶,惯性倾两杯。

    一边仰茶清口,一杯端着盲目朝刘栩方向去。

    刘栩侧眸,祁聿没规没矩仰头灌水模样慵散懈弛。绀青色薄袄松拢身上,玉簪半挽的披发垂落身后。

    祁聿纤颈整个裸仰,白皙得刺神,他手上另一杯正好在身前停住。

    刘栩抬手端水之际,莞唇嗤他:“不成体统。”

    祁聿刚好饮尽松口,恹色朝下睨向刘栩,冷冷低瞧人。

    祁聿手中动作不知怎么绕的,杯子在他指尖环上一圈又落在掌心,整个动作灵巧又漂亮。

    刘栩目不转睛盯着他,心下舒口畅快。

    想伸手将人扯进怀里,又怕惊着这样好的祁聿,刘栩温目将手朝桌下藏了藏。

    祁聿从桌旁拈起饭前没看完的书,悠哉自如地朝铺着软裘的逍遥椅中嵌合坐下。

    扬声:“管我私下成不成体统,皇爷面前我成体统就行。翁父又成体统了?”

    祁聿身形轻轻摇在椅中,执握书册的手轻盈,腕骨两道筋绷得也好看。周身瞧着羸弱不经事,软倦眸底偶尔会杀抹精锐。

    看祁聿,犹如平静地仰望朝霞,欣赏美景时偶尔却会被猝不及防金光扎目。

    可即便刺人,朝霞依旧无与伦比。

    祁聿左颊微微浮着淤青还没好全,如玉颜色平添抹乱。

    刘栩端起他倒的水润喉,静静落目在他身上。

    哪怕门窗外的风雪即便将天地淹没、冻结,此刻眼前温煦光中的祁聿胜过他五十九年所有千灾百难。

    刘栩捏着杯,看眼摆满事务的长案,思度番遣人收了桌、搬张靠椅错对在祁聿旁。

    他坐在祁聿旁,文书批阅在掌,心神却总被祁聿牵去,几度搁笔瞧他。

    祁聿不受扰看了大半个时辰,眸底忽然打起蔫儿、精神不济起来。

    眼见颈子要撑不住人。

    刘栩瞧见,放低声恐惊着人:“困了?”

    手上文书轻轻合起,就连纸页也小心翼翼收叠怕生出杂声。

    祁聿指尖酸软、书册蒙脸上。

    声腔满是倦怠:“那药是不是不对,怎用了会犯困。你在使坏?”

    刘栩垂眼他尖秀下巴,下颚至颈的秀白线条起伏最终没入衣领。

    “不敢,我最是惧你。”

    明明是祁聿自己反复高热身子孱弱需要静卧,怪上他的药?倒会诬枉他。

    刘栩莞尔展唇。

    这话荒唐。

    刘栩都敢弑君,朝中廷内三十余年翻云覆雨怕过谁。

    祁聿冷笑声,厚厚书页透出声只剩震颤。

    刘栩不理他冷嗤,劝慰道。

    “许是屋子暖和你又病着才易生乏,太医叫你静养就在屋内多睡几日。别总想着往外跑,外头有什么好,连着三日风雪,出去仔细冻坏了。”

    “是这个理。”

    她进司礼监是来杀人的,不是日日行政斧正山河的。

    那些政务无非稳着手中权势,年后便要与刘栩见真章,实在不用再同往日那般拼命。

    祁聿抬手屈指钩下脸上书册,一张脸完整露出,另一只手展开伸到刘栩面前。

    “今日的,给我。”

    刘栩看他讨要的愈发自然,含笑轻曳眉。

    “再坐坐?今日御前耗太久,我回来这才一个时辰,一会儿又要走。”

    祁聿懒得看他舒展面容,浑然调开目色。

    “说了不管你在屋中多久,我的一日就是一日,名字。”

    手上下掂动,示意刘栩快些,“我困了,要进里头睡了。你的药肯定有问题,我这几日睡得时间愈发长了。”

    刘栩听他催促,又见他神色确实怠倦轻微散神。

    从旁提笔,忽然起了不一样心,照着祁聿伸来手心落笔。

    掌心骤凉,她一个惊颤叫椅子摇起来。

    刘栩在晃动不止掌心不好下笔,“你再动我就不写了。”

    祁聿一脚落地稳住身形,看着掌心晕开的一点拧眉。

    “你变态。”

    旁边又不是没纸,做什么要用她掌心,天天都是什么鬼癖好。

    “一会儿你擦了便是,做什么浪费我一张纸。”

    祁聿掌心窄长,细腻柔软,就连掌纹也不深。落墨下去很少有晕开的,倒是个书写的好地方。

    刘栩看着成型的字,“以后都这样给。”

    祁聿冷眸:

    神经。

    她仔细凝看手中人名,“卞正则,这又是你哪条死罪上的人,我都没听过这人。”

    “你一路杀的人可真是多啊。”

    刘栩不置可否笑笑,这个官场凡是到他这个岁数,要说一个人都没害过的,他都不信有。

    “还是你年纪轻,二十七年前他很有名的。那时候还没改元,他是正宁十三年至十七年的兵部尚书,马上就要进内阁。我在云南巧立名目强征百姓两成赋税三年,他捏了死证要告我。我便以结党、瞒报调兵用度先抄了他家。”

    “你去查查,看有没有线索,查到了你就能给我多上一条罪。那一场我

    杀了不知道。”

    强征国民赋税跟冤杀栋梁这是两条死罪,刘栩说的轻松。

    祁聿却诡奇地皱眉:“当真是你做的?”

    对于祁聿怀疑他是否犯下罪过询问刘栩一愣,他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祁聿是如何发出质疑的。

    “我杀的朝臣不少,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祁聿摇头,“我问,强征百姓赋税是你做的?”

    刘栩杀朝臣不怪,官场上从没有真正的黑白,大家都是一个污色,杀来杀去都是看局势的。

    圣心、局势不叫人死,刘栩也杀不死,这位所谓兵部尚书在她眼中就是到了该死的时候,合了那时某个微妙时局。

    刘栩再一次怔在他话中。

    意会过来意思神色乍然作浓,“我年轻时强征百姓赋税不正常?”

    祁聿想想自己看的那么多账目,有些无奈地咬牙。

    “我写你千儿八百罪,但有两道写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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