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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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手骨紧绷,手背上的青筋微起,蓄势待发。

    明明很好蒙混过关,明明只要把叶薇交出去。

    只是取一点叶薇的血而已,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况且,念在叶薇的家姓上,周铭绝不敢对她做什么2

    裴君琅想起之前,他做局,心甘情愿在叶家众人面前被周铭和裴凌奚落。

    他不在意皇帝的怜悯抑或是嫌恶,裴君琅没有心,他不在乎,只想布局、复仇。

    山林仿佛听到了花币的传召,忽然天翻地覆,虎啸滔天。

    有什么东西来了。

    树林里,草声四起,连夜风也裹挟着蠢蠢欲动的危险。

    叶薇转头就跑。

    叶舟幽怨看了一眼这个侄女,很好,她故意把仇恨挑起来,逼他和周铭不死不休。

    周铭和叶舟呛声以后,人已经冷静了。

    他知道,叶舟真的有能力杀他。

    说不定叶舟还会和叶薇联手埋尸,掩盖他的死因。

    算了,何必和这群废物叫嚣,早晚有一日,他会杀了他们。

    周铭不再说话,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无视师命,恣意妄为下了茅山。

    叶舟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铭的背影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啧,周家这些年怎么教孩子的?一个个口气真嚣张啊。”

    叶薇劫后余生,拍了拍胸口,夸赞叶舟:“多谢二叔救命!您来得真及时啊,再晚一刻,我和小琅就死了呢!”

    看着小侄女温柔浅笑的脸,叶舟心情复杂。

    他果然没猜错,叶薇就是看起来良善,实则城府深沉得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叶薇听着裴君琅在她面前,近乎自虐地撕开伤口,用精准而饱含鄙薄的言语,描述自己的痛处。

    叶薇鼻腔酸涩,眼眶热辣辣的,她忽然被一种细密如蛛网一般的难过缠住了。

    兴许小郎君的口吻冷淡,他说话的语气不以为然,但叶薇能听懂他的自苦。只有表现得坦率一些,裴君琅才不会觉得,对她说出自己双腿残废这一件事,会有多么难堪。

    叶薇突然之间没了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哄怎么劝,仿佛用那些精雕细琢的话安慰裴君琅,其实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指点,近乎傲慢的冒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叶薇安静下来,魂游太虚,她的情绪缓和了很久,说:“小琅觉得自己有腿疾是缺点,我也曾因世家庶女身份遭人奚落呢。世人一旦想攻讦你,就算你喝水都是错。况且,从前,谁都觉得和我相处是自降身份,唯有小琅毫不在意。你都没嫌过我丢脸,我为什么要嫌你?”

    裴君琅眉眼低敛,逡巡白皙如玉的指骨,艰涩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有神主身份,再无人敢欺你……”

    叶薇道:“为什么小琅觉得,我一旦高升了,就要看不起你?不管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未婚夫,甚至是……日后的枕边人,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腿疾。”

    叶薇猫着腰靠近少年郎,纤长的眼睫微动,星子一般忽闪忽闪的。她安静地蹲坐着,仰头,朝裴君琅笑。

    “我都不介意的事,你也不要介怀。”

    裴君琅怔忪,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对上叶薇那双发亮的眼睛,似乎被她眸间的炙热灼伤。小郎君无措地避开叶薇的视线,可隆隆不休的心跳、岩浆烧沸的耳根,被春风浸润的胸口,无一处不在提醒他的反常。

    心旌摇曳,而晚风不止,裴君琅强行按捺。

    少年郎的自尊心强盛,他不想让叶薇发现,在刚才的对视里,他有些许意动与情迷。

    啪嗒、啪嗒。

    一递一声,是【凤于九天队】的队员赶来了!

    “不好,开溜!”

    叶薇正要逃跑,一枚玲珑炮却从身后用力地抛掷过来。

    一枚硕大的火炮划出长弧,咣当一声,摔到阴庙中心。

    是裴凌命周溯丢的木炮,专门用来堵鸡腿饭队的前路。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

    叶薇的前方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

    庙墙受到摧残,墙皮簌簌剥离,神龛前的玻璃被冲力摧残尽碎,狼藉一片。

    许是地底仍有余震,一排排龙神像扑棱棱往下落,一个个坠到地面,砸得稀巴烂。

    不知是否空间太狭窄,导致玲珑炮威力大增,抑或有其他的缘故。

    阴庙眨眼间就坍塌了,露出墙壁后的一口高井。

    裴凌和叶心月见叶薇等人被镇住,冷笑一声,发起了袭击。

    “别想跑!交出宝剑!”

    裴凌是大乾国的嫡长子,自然受到各个世家的巴结与青睐,他研习传家术的进度都要比在场的各位学子要快得多。

    只见裴凌调动内力于掌心,五指屈拳,风驰电掣袭来,凛冽拳风登时擦过裴君琅的颊侧,教他避无可避!

    裴君琅在他面前不会使用精湛的传家术,若是暴露,也至多暴露一些皮毛,权当这几个月在潜渊官学学习的成果。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躲过这一记来势汹汹的杀招。

    “二公子,留神!”他是回府上了吗?怎么不和她打一声招呼?今晚裴君琅会来官学睡吗?

    叶薇的诸多疑问,无人解答。

    最终,她只能失落地挪出房间,重新阖上房门。

    雪人被摆在屋檐底下偏僻一角,无人问津。

    二皇子府,屋内的炭盆哔啵作响。

    地龙烧着,炭火摆着,明明温暖如春,裴君琅却仍觉得很冷,双腿如同百蚁噬肉,蛇虫跗骨,又似被锋锐刀刃一寸寸剔肉,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少年郎的发髻散乱,脸色惨白,浑身上下皆是虚汗,浸透了衣袍。

    裴君琅努力喘息,胸腔起伏不定。他咬紧下唇,强忍住痛楚,唇瓣已经咬出了血迹,一痕血红,远远看去平添几分易碎的妖冶,惊心动魄。

    青竹知道主子是多能忍的性子,连他都成了眼下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可见反噬之苦。

    青竹的眼眶生潮,他跪地恳求裴君琅:“请主子下令,让属下去找白家主来医治。”

    梅姨是济世医白家的家主白梅。原来是叶薇的春鹰阿娇。

    裴君琅如临大敌,警惕问:“叶薇,你想做什么?”

    叶薇歪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当然是喊阿芙他们一起来吃啊!对了,上次好多同窗给你送灯呢,你醒后,都拒过他们几次拜帖了?总不能让人连你的面都见不着,背地里暗暗担心吧?还是把他们喊来,一块儿吃顿饭算了。”

    “我的府邸是客栈吗?凭什么他们想来就来?”裴君琅肃着脸,“还有,叶薇,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拒绝他们的拜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本就不想见到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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