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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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口托住小孩屁股抱进屋里,典厩属怀中没了人,扑通跪地磕头道:“小殿下一时兴起,非要玩捉迷藏,叫卑职寻他。”

    “谁知小殿下竟挑着个河边的树洞钻进去了,那附近是取水地,冰面日日开凿,只薄薄结着一层。卑职遍寻不到,主动认输,哪知小殿下自个儿钻出来的时候脚下一绊,取水口薄冰碎裂,便直直摔进了冰河里。”

    典厩属磕得脑门上全是碎雪:“卑职罪该万死!”

    “眼下说这些已然没用。”赵修齐冷着脸帮弟弟脱掉湿透的衣服,又取了自己的氅衣给他捂上,皱着眉问,“这儿能洗澡吗?”

    典厩属不敢抬头,只好硬着头皮说:“平日马场烧炭热水是酉时集中进行。”

    眼下方才未时三刻。

    “不过西北方向五里外有一温泉庄子,快马加鞭,几息便至。”

    司珹眼见着赵修齐怔愣一瞬,心下了然。

    这人本不擅跑马,自己快骑或还可行,若要带着个神志不清的孩子,还要小心不叫其吹着太多冷风,实在难以办到。

    左右躲不过这温泉庄子,幸好今日没有夫浩安,抱着隆安帝的幼子虽然隔应,可这个人情分量不轻,他得做。

    他朝赵修齐道:“二殿下发什么呆呢——走吧。”

    马场大门处,乌骓踏雪与照夜玉狮直奔出去,冷风擦着二人的脸,马越跑越快,司珹一手抱人一手抓绳,掌心磨得破了点皮。

    他先赵修齐一点抵达庄子外,欲进去时却被门童拦住了。

    这门童年纪不大,嗓门倒不小,急急嚷着:“今日庄子已被贵客包下,不再接待!”

    司珹一脚踹他身上,皱着眉道:“滚开。”

    赵慧英还在他怀里细细发着抖,相似的场景从前也曾发生过,司珹没能抓住记忆里的人。

    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不知何时,他心已经底腾升起了久违的发怵感。

    司珹眸中冷极了,好似结着层霜,这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直持续到了他抱着小孩踹门进庄子正堂时。

    堂内的小十双眼睛都随着这轰然的破门声一起,齐刷刷集中到了他身上。

    其中有不少还是熟面孔。

    谢韫:“”

    司珹:“”

    季邈:“”

    到底是季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神色实在一言难尽,冷声古怪道:“好巧,世子今日也来这儿。”

    谢韫头皮发麻,讪讪笑了一声,咽着唾沫艰难开口问司珹:“一块玩儿”

    ——话音未落,他便被梅知寒踩住了脚,生生将那个“吗”字咬着舌尖咽了回去。

    司珹沉默少顷,赵修齐正好也追上了,他将小孩一把塞到赵修齐怀里,雪片和冰碴尽数化作了水,从他指尖滑落。

    流经之处,染上点微透皮肤的红意,倒是遥遥同司珹的鼻尖相呼应。

    司珹抬眸扫视屋内众人,径自走到季邈身边坐下,说:“好啊。”

    他又露出个笑来,状若无意地问:“云野,在玩儿什么?”

    他挨得这样近,冷气和绯色都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季邈身侧,季邈只好强忍着不去瞧他。

    司珹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两人身子皆是一动不动,倒在人前显得十分相敬如宾。

    窗外的风还在刮,头上雪粒化作水,顺着司珹的发梢滴下来,落在季邈指尖。

    ——“啪嗒。”

    点心那样甜,齿间漏出的渣却化作血,浓腥味熏得云彤想要呕吐——地上躺着的怎么会是元化?他脸色变得这样白,血流干净的过程该有多痛多漫长?

    云彤浑身都在抖,却只能被迫跪下去,锦衣华服的大人物要她替罪,她自然是愤怒的。她没有别的本事,但匹夫之怒尚且血溅五步!可那些人念起她父母的名字,说她祖父卧病在床,家里的铜钱早已不够了。

    大人物终于关怀起她这样卑贱的贫民。锦衣卫拍着她的脸,承诺她在圣上面前认罪伏诛后,会往云州寄一笔钱,这样她全家人尚能活命。

    云彤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在篝火的赤焰里,被翻卷的火舌舔噬掉泪眼。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活。

    勉强平复呼吸后云彤抬眼,才发现楼思危始终看着她。对方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走吧。”

    云彤跪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她艰难地撑着站起,努力往山林中去。她步子迈得很慢,跄跄踉踉像踩着云。楼思危不忍再看下去,他垂眼,可就在转身的霎那——

    两支流矢擦袖而过,贯穿了云彤的脖颈与心窝。

    鲜血流柱般飞溅,迸了楼思危满身满脸。

    第 55 章   危机

    “楼大人。”

    楼思危在血腥里迟钝地回头,身后的陆承平正收着弓,又细细缠好了臂缚。

    楼思危怀中的剑忽然变得很重,那剑坠着他,要带他一起往下落,可他又倏忽庆幸自己能怀中还有一把剑,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手摸到粗糙的缑柄上。

    “省省吧楼岱安。”陆承平面色如常地说,“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陆靖之,”楼思危恨声道,“你这条疯狗!”

    “今夜你我究竟谁是疯子?”陆承平靠近他,迅速道,“说到底我朝只有一片天,你那劳什子的律例算个屁。吩咐给你的事情你不做,亏得是陛下宅心仁厚,若换了旁人,你早就死了百八十回,连灰都给扬干净了!今夜我杀人是在救你,你难道不清楚?”

    “救我?你怎么敢说你是在救我?”楼思危闭了闭眼,道,“指挥使不过是怕陛下责难,何必将讲得这般冠冕堂皇,难道还指望我谢你吗?”

    “楼思危,”陆承平揪着他襟口,将人拽得近在咫尺,“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你够脾气够胆量,就在陛下面前也死磕到底。你以为我今夜为什么寻来,为了看你二人深情厚谊?要不要我再夸夸你的菩萨心肠?”

    待到司珹装模作样地到了前厅时,书房内已是空无一人。

    他蔫了吧唧地往楠木如意椅上一坐,心道这户部侍郎动作够快。

    不过,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事倒也不难猜——季邈如今成了煊都炙手可热的新贵,张兆能同他说的无非就是些拉拢结交的好赖话,现两方人均不在此处,季邈应是被拉着赴了筵席。

    张兆多少有着赵经纶的授意。司珹眯着眼,手中把着只茶盏,心知这局他得去探上一探。

    张兆今日来访乘的乃是马车,雪大天寒,方过一时三刻,人走不远,落雪也尚且掩盖不了车辙印记。

    司珹思及此,冲着刚进屋的米酒道:“我换身衣裳,你去备匹快马。”

    米酒苦着张脸:“主子,这又要来哪一出?”

    司珹咳了一声,冷冷道:“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他很快回房,挑拣一身鸦青色直领便衣换好,略一思索,又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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