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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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赶忙起来道谢:“多谢恩人……”

    司珹大言不惭:“我救的人多了去了,不用谢来谢去。”他边说话边打量着那艰难坐起身来的少年。

    换了身清爽衣裳,少年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瞧着竟也相当俊秀。

    司珹没别的毛病,就是交朋友比较看脸,每次遇上长得好的人他耐心都要多上几分。这回也一样,一瞧见人家长得周正,司珹便兴致勃勃凑上去问起对方姓名。

    少年如实回答:“我叫韩恕。”

    司珹说:“我叫司珹,朋友都喊我小珹,你也这么喊我就成,别把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挂在嘴边,听着怪别扭的。”

    韩恕点头应下。

    司珹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知道他找到人时韩恕明显是被人沉司的,身上还绑着块死沉死沉的大石头。

    难怪他根本钓不动!

    要不是他习惯在靴子里藏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准都没法把韩恕给救上来。

    韩恕闻言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和司珹说起自己的身世。

    韩恕母亲死得早,在家一直不受重视。结果不久之前家里突然收到他舅舅的来信,说他现在当将军了,膝下没有儿女,要派人来接他进京过好日子。

    他这舅舅此前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说他已经死在边关了,他母亲生前为此伤心了很久。

    韩恕从来没见过这个舅舅。

    这次得了舅舅的信,他父亲却根本没告诉他,还是母亲留下的老仆私底下与他说的——老仆猜测他父亲很可能准备带他继母所出的弟弟去认亲。

    他这位继母是他爹早年养在外面的外室,母亲一死他爹就迫不及待地把人迎了进门,还带回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弟弟。

    韩恕到底还小,得知他爹瞒下了舅舅来信便去找对方当面理论。

    结果愣是被他爹哄着他一起吃了顿饭。

    等他再醒来,就已经在这艘船上了。

    韩恕低下头,眼底满是难堪和难过。

    他得多不讨人喜欢,才让他亲生父亲都想杀他!

    司珹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爹。他震惊过后好言宽慰道:“没事,我们也是去京师的,到时候我们带你去找你舅舅。”

    韩恕自然又认认真真向司珹道谢。

    司珹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又跑去把这桩奇事讲给柳栖桐听。

    柳栖桐听后有些吃惊:“他的舅舅难道是韩凛将军?”

    司珹奇道:“师兄你认识他舅舅?”

    柳栖桐道:“韩将军目前掌着宫中禁卫,很得陛下信重。”

    早前当今圣上还没亲政,需要有人在暗中做事,韩凛便一直隐在暗处。还是今年圣上正式开始亲政,韩凛才算是熬出了头,可以光明正大地受赏了。

    想到那对父子可能已经进京认亲,柳栖桐说道:“不行,我得给韩将军写封急信送去。”

    司珹点头赞同。

    一直到写完信,柳栖桐心里还有些后怕。只能庆幸那对父子应当是第一次害人,没有直接把韩恕杀了再沉进司底!

    接下来几天司珹还是倔强地坐在他的钓珹宝座上垂钓。

    不过时常过来关怀他的人多了一个。

    自从韩恕养好了身体,每天都默不作声地拿各种吃的喝的投喂司珹,顺便听司珹跟他分享自己钓上来的奇怪玩意。

    除了没有珹,司珹钓到的东西可不少,什么陈年旧鞋、什么破瓦罐、什么缺胳膊少腿的椅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接连不断的“收获”连船工们看了都乐不可支,满船皆是欢笑声。

    如此过了几日,官船顺顺利利地驶入了京师的港口。

    司珹跳下船,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眼前这个繁华大都会的向往与好奇,大大咧咧地转着自己的脑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很快地,他的目光被一面开在二季的窗户吸引了。

    准确来说吸引他的是窗中之人。

    那是一处离港口不算邈的酒家,门前栽着一排如烟霏般烂漫的杏花。司珹定睛望去,但见那人临窗而坐,眉目在煌煌日光映照下烨然生辉,仿佛世间千树万树的繁花皆是为他而绽。

    只这么与那人遥遥一对视,司珹心里竟莫名蹦出两个词来——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长风卷纛时,忽见雁南旋,便思是君归。吾念之难眠,遂披衣秉烛,翻墙入院上阁楼,偷墨以作书。”

    司珹读到此,不自觉轻轻笑出了声。

    “瀚宁清苦,万望折玉慎重自身,贪凉不可多饮冰,贪睡倒可谅三分。朝中近来无风波,折玉毋须念。

    “每闻风声起而铁马鸣,便愿明月亦照望哀山。纸短情长,两处遥眺,终难彻尽。所言絮絮,又恐折玉不喜。

    “索性聊赠清风几许,山河千里。拂风望山如见我,夜夜伴君安。”

    司珹捧信倚窗看了许久,摩挲过其中小字。

    半晌后,他方才坐回桌案前,也研磨提笔,很快书好了回信。正欲封筒时他想了想,又往里添了一件小物。

    乌鸾吃饱喝足再出发,刚才振翅出了院墙,游廊拐角处便转出一个人——府中仆役匆匆而来,很快叩开了司珹房门。

    第 74 章   思量

    司珹至中堂议事厅时,座上只有方鸿骞一人。

    方鸿骞今日着玄色锁子甲,盔帽放在桌案上,分明是刚从饮刀河卫所赶回不久。司珹跨进去,方鸿骞便站起来迎接他。

    “先生久等了。”方鸿骞说,“近来军中事务繁忙,总不得空。”

    司珹同他互道了礼,拢袖端坐下,侍从进进出出,为二人奉来瓜果清茶,点了驱蚊艾,尔后又端来铜匜一只,匜中水液浊白,其气微腥,隐约透着酒香。

    方鸿骞与他共以帕净了手,说:“瀚宁偏僻不比衍都,近来又多琐战,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还请先生见谅。”

    司珹笑了下,问:“匜中所盛,应是鄂源边族用以互市的马奶酒?早在西北阳寂时,在下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当真奇特,将军有心了。如今鄂源诸部,依旧零散四居吗?”

    司珹不是在京师这个堆金积玉的富贵窝里长大的,他长在田间林下,打小过得自由自在。

    别人的心思再怎么九曲十八弯,他一概不搭理,只管自己怎么快活怎么来。反正别人找他几句酸话,他就直接酸回去了!

    他只是不喜欢弯弯绕绕,又不是傻,他聪明着呢。

    一听少年说话的语气和对方话里的意思,他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御前露过脸的,说不准还是当今圣上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亲戚。

    要不然人家当皇帝的想赏赐谁,跟他有什么关系?无非是觉得自己能得到,偏又得不到,这才酸到不行。

    啧。

    他才不惯着这种家伙。

    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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