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陪我夜观天象: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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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酒认真思考半晌,缓缓点头:“所以,圣上真正的题意是忠孝,而非中秋。”

    “自然。”翰林学士端起茶杯,露出笑容,“难怪皇上特意将诗集给我。”

    祭酒拿起纸,盯着上面的字,感慨道:“当年我承蒙先帝圣恩,曾奉命去东宫为陛下讲诗,其中一首便是《木兰辞》,如今我却没能领会深意。”

    “陛下登基时,我还是庶吉士,眨眼就过了十年。”翰林学士感慨一句时光易逝,旋即欣慰笑道,“如今陛下仁厚礼贤,贤明持重,实乃臣民之福。”

    “故而我等更要恪尽职守,为圣上、为万民排忧解难。”祭酒压低声音,“我听说韦阁老压下几份都察院的奏章,没有直接呈交,陛下今天特意来翰林院、国子监,或许与此有关。”

    本朝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今日翰林院的众人,日后未必不是内阁辅臣。

    翰林学士眼皮一跳,看见对方神情凝重,轻轻颔首:“我明白了,下属那些文章,我会亲自看过后,再呈交陛下。”

    “国子监亦会如此。”

    *

    听了一天或真或假的恭维逢迎,夜里再去观星台时,贺枢浑身轻松,脚步轻快,举起布袋,“我带了笔墨纸砚,等会儿去角院,教你写一篇文章。”

    “嗯?”江望榆满头雾水,“为什么突然要写文章?”

    “具体原因迟点告诉你。”

    她想了想,相信他不会害自己,答了声好。

    相安无事地值守到亥时末,她摸出角院钥匙,“你先去吧。”

    “好。”

    与同僚交接完毕,江望榆赶回角院,瞧见屋门大开,多点了两盏灯,更加亮堂。

    她停在门口,看见一张陌生小型书案,“这是什么?”

    “我刚刚……”贺枢顿了顿,决定略去曹平的帮忙,“搬的,方便写字。”

    屋子小,书案摆在榻边,勉强再放椅子,两人刚好面对而坐。

    江望榆没有追问,接住他递来的狼毫,忽然说:“我昨天看见了陛下……”

    贺枢一惊:“你看到……”

    “我”字脱口而出半个音,他听见她说完剩下的话:“……的圣驾经过安定门大街。”

    声音一瞬间交错,江望榆眨眨眼睛,看着他,迟疑地开口:“元极,你刚刚说的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既食君禄,自然事君以忠……

    “是到字。”

    江望榆盯着他看了半晌, 实在没能从他温和含笑的神情中发现任何端倪,“你刚才想问什么?”

    “你看到圣上了?”贺枢说出改变后的问题,“你当时在安定门大街?”

    “嗯, 我在玲珑阁,正好碰见銮驾经过。”她解释, “我看方向好像是去国子监?”

    “是, 圣上今天去了翰林院和国子监。”

    贺枢十分自然地说出圣上二字, 完全不像在说自己,顺势铺好一沓宣纸,转移话

    题。

    “圣上要求各部衙门官员以中秋为题写一份文章,也可以写诗词, 中秋节前交到司礼监。”

    “做文章?陛下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要求?”江望榆疑惑,“钦天监的人也必须写吗?”

    “圣上自有别的用处。”以他现在的身份, 贺枢不便细讲, 将狼毫递给她, “都要写,你先以平时的风格写一份, 突出忠孝二字,我等会儿再帮你改。”

    “不是中秋吗?怎么又变成忠孝了?”

    “中秋是题面。”贺枢耐心解释, “忠孝才是题意。”

    江望榆“哦”一声, 握住毛笔,低头书写。

    一时无声。

    贺枢侧身而坐,看着桌边的灯,屋门特意留了一道缝,没有关紧,夜风徐徐吹进来,烛火来回晃动。

    他伸手挡住风, 见烛光暗淡了几分,把灯往她的方向挪动,目光不由自主地飘落在她的身上。

    她摘掉了官帽,忙了大半夜,头发略有松散,额角垂落几缕发丝,贴近在眼尾的位置。

    烛火跳跃,点点微光晃进她的眼睛,几根发丝轻轻飘过她的眼前。

    贺枢的指尖动了动,正要偏开目光时,她抬起头,伸手勾住发丝,挽至耳后。

    “元极,我写好了。”

    “我看看。”他接住薄薄的五六张纸,很快便扫完上面的内容,“这么短?”

    “应该还好吧。”江望榆瞄了一眼,“又不是做殿试的文章,况且我不想在圣上面前露脸,应付交差就好了。”

    贺枢听她说过很多次不想在他面前被提起,抿了抿唇,终于问:“你为什么……如此抗拒他?”

    她琢磨了一下,谨慎地求问:“你说的这个他是指陛下吗?”

    “……是。”

    毕竟是在谈论天子,周围只有她和他两个人,江望榆仍不放心,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勾起腰间的牙牌,指尖抚过钦天监三个字。

    “陛下宽厚仁德,贤明睿达,我身为臣子,既食君禄,自然事君以忠,不敢心存不敬。”

    她的言辞赞美,语气恭敬,一如那些忠心耿耿的良臣。

    贺枢却觉得一股闷气憋在心口,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捏紧纸面,上好的宣纸一角皱起来,险些被揉破。

    “你看完了吗?”江望榆问,“我写的怎么样?”

    “尚可。”贺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再看向她时,依旧温和地笑笑,“不过太短了,有几个地方要改。”

    他拿起毛笔,在砚台蘸墨,转瞬便在圈画出需要改正的地方。

    “开篇不要写的这么生硬直白,措辞要简约……”贺枢从开头一路指点到末尾,“可以适当用些典故,比如缇萦救父、《木兰辞》等。”

    《木兰辞》。

    《乐府诗集》中的名篇,讲的是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

    江望榆瞬间警惕:“为什么要用《木兰辞》?”

    “因为花木兰是忠孝两全之人。”贺枢早有准备,语气自然淡定,“我觉得用这个典故恰到好处。”

    她不由打量他一阵,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稍稍放心,问:“我真的需要写这么好?万一陛下问起,我该怎么回答?这毕竟是由你帮忙斧正。”

    “没关系。”贺枢忽然坐直,注视着她,“具体原因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你相信我,这篇文章很重要。”

    她一愣,听出他声音里的郑重严肃,旋即笑了起来:“好,我相信你,你再教我怎么改。”

    贺枢跟着笑了一下,侧身靠在书案,调转文章的方向,“既然是以忠孝为题,两者应该互为表里,不适合有所偏重……”

    江望榆同样侧转半边身子,右手搭在书案,扭头看向纸上的墨字,认真倾听他的指点。

    这个姿势坐的有些不舒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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