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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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的味道。

    再往后翻,是江絮十二岁那年的手记。这年岁,大约是他最为阴郁的时光,亦是少年心性初萌,最是敏感叛逆之时。

    令她心惊的一篇如是写道:如今我愈发不愿与父亲同行。厌恶他周身那股洗不脱的鱼腥气,更厌恶他的为人。当年他是如何将母亲从京城骗来这渔村小镇的,我不得而知。只知他秉性难移,总暗里与一些女子牵扯不清。他绝非良人,是那种即便死了,也要遭人唾骂的恶徒。我时常想,若他死了才好。有这样的父亲,我只觉无比羞耻。

    另一篇则记着:今日大雪。我那该死的父亲,竟又欺侮了镇上一位来探亲的姑娘。那姑娘起初一直哭,后来被父亲用迷药弄晕,才终于安静下来。她醒来后竟失了忆,反倒高高兴兴跟着爹娘回家了。望着那小姑娘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涌起杀意——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真该千刀万剐。

    可这镇上似乎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若杀了他,便无人捕鱼挣钱,家中生计难以为继,我的书读不成,进京科考更是痴人说梦。于是我只能忍耐,不仅要忍,还要指望他多挣些银钱,好送我去更远的地方。我厌恶他,厌恶他身上永远散不去的鱼腥气。

    待到十七岁那年的手札,笔迹已沉稳许多:因因今年该有十四岁了,想必已行过及笄礼。她随姐姐来家中做客,出落得愈发清丽动人。见着这样两位与众不同的姑娘,只觉得她们像无瑕白玉般洁净。她们身上依旧带着淡淡香气,没有半分鱼腥味。可我如今却开始害怕……怕她们会嫌弃这样的我。

    因为我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衫,身上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鱼腥气,更有着那样一个令我蒙羞的父亲。我害怕这些光彩照人的姑娘,往后连一声“哥哥”都不愿再唤我。

    我那父亲……简直猪狗不如。那日他盯着因因看了许久,目光黏腻得叫人发怵。我袖中的手攥得生疼,恨不得立时提刀剜了他的心——可终究还是忍下了。我还没能走到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远方,我还需要忍,必须再忍一忍。

    这次见着因因,她待我的神色也不同了。年岁渐长,她似乎懂得了许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闪。我想牵她的手,她会悄悄避开;我想与她说话,她也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我总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也厌极了我身上的鱼腥味?是不是……再也不愿让我靠近了?

    不过无妨,我很快便要启程赴京科考了。这些年我读遍了能寻到的所有典籍,在无数个孤寂的日夜埋头苦读。我定能走出这方小镇,踏上京城的土地。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所在,承载着我对未来的全部期盼,亦将是我命运转折之处。

    所以,当我那父亲又一次用贪婪的目光窥视书媛姐姐时,我依然强压下心头的杀意。这禽兽于我尚有用处,还需靠他攒足银钱,送我前往京城。

    再往后翻,是两年前的一篇手记,那些字句让沈识因读来脊背生寒:书媛姐姐许久没来了,今日来的只有因因。我父亲看因因的眼神活像野兽盯上了猎物那一刻,翻涌的憎

    恶与杀意几乎将我吞噬,可我终究还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因因在此小住的这些时日,我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却什么也不敢表露。如今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娴静端庄,连唤我名字的嗓音都甜得人心颤。

    她总说喜爱这江南水乡的温婉,却不知这碧水青山背后藏着怎样险恶的人心。

    果然,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还是对她伸出了魔爪。那日有人故意将我引开,待我归来时,四处寻不见因因的身影。恐慌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发疯似的找遍每个角落,最终在后山那座破败的木屋里听到了微弱的挣扎声。

    推开虚掩的木门,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正压在衣衫凌乱的因因身上。她无助地哭喊着,双手被死死按住。眼前的一幕让我血涌上头,当即抄起门边的木棍,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只听“咣当”一声闷响,原是挣扎中的因因摸到一个硬器,狠狠砸中了他的头颅。她趁机挣脱,踉跄着冲出门去。地上那禽兽昏沉片刻,竟又挣扎着爬起,还要再追。

    我心神一颤,急忙去拦禽兽不如的父亲,奔至屋外时,只见那道纤弱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往山下跑。父亲还要再追,我厉声唤了句“父亲”,他这才猛地顿住脚步。

    他回头看见我手中的木棍,捂着渗血的额角,踉跄凑近道:“絮儿……方才似有贼人欲对因因行不轨,为父是赶来相救的。”

    他竟还在撒谎。

    我强忍着没有揭穿,只怕他再起歹念,只得先将他劝回家中。安顿好这畜生后,我立刻转身去寻因因,可山中暮色四起,寻了许久许久,终究再不见她的踪影。

    后来天降大雨,我在雨中呆立许久,心头如被刀绞。

    我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玷污了那么多清白姑娘,而我,明知这一切,却既不能为那些受辱之人伸张正义,更无法替含冤者讨回公道。一则因他终究是我生身之父,二则……我还要靠他走出这小镇,踏上青云之路。纵使万箭穿心,我也只能再一次,将这滔天的恨意生生咽下。

    沈识因读至此处,眼中已盈满惊惶与悲戚。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原来那个恶魔,那个曾对她与无数女子下毒手之人,竟真是她素日唤作姨丈的人。那个表面看似敦厚本分的男子,竟藏着如此狰狞的面目……万幸,万幸她与姐姐,终究未曾真正落入他的魔爪。

    原来江絮心中埋藏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原来他也曾为是否该亲手将父亲的恶行公布于世,而饱受煎熬。

    她又翻出一册近期的手札,墨迹尚新:我终于走到了京城,坐上了翰林院学士之位。虽然上位的手段算不得光明,但我终究做到了。我走出了那个困住我多年的小镇,挣脱了“恶魔之子”与“穷酸书生”的枷锁。

    如今手握权柄,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写下密信呈递御前,请皇上彻查我父亲之罪。我隐忍多年,终究亲手将他伏法受诛。

    这正义来得太迟,但终究没有缺席。对于我这颗负罪已久的心,也算是一丝微薄的慰藉。

    心中可曾难受?倒也算不上。早在多年前,我便不再视那人为父亲。一个表面温厚、内里却行着比恶魔更可怖之事的人,本就不配存于世间。

    我原以为皇上会直接将他处死,未料皇上只判了他净身,送入宫中为奴。如此也好,那祸害过人的命根子就该除掉,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此事了结后,我心口多年积压的郁气总算疏解了几分。再见到因因时,也不似从前那般愧疚难当了。只是……她身旁已有了心仪之人。那男子位高权重,风采卓然,我自知难以企及。原也曾想过争上一争,可终究明白,有些缘分强求不得,即便争了,也不过是徒增怅然罢了。

    所以,我惟愿她能得遇幸福,一生安乐顺遂,不必被权势利益裹挟,去做任何违心之事。

    可偏偏她的身份,注定逃不开这些纷扰。每每见她,心中总是不忍,想要上前关切几句,却又不知该以何种立场、何种身份开口。

    她……大抵也是厌弃我的罢。是啊,我本就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又怎配奢求她的垂青?只盼她往后岁岁年年,皆能平安喜乐,如愿以偿。

    沈识因读至这一篇,对着纸页默然良久。

    沈识因再次踏入江府,假借探望江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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