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亡夫长兄借子后: 5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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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岁禾却没有停下来,愤怒像一团火,在她心中燃烧,她没了懦弱,没了顾虑,不管不顾地撕扯。

    裂帛声此起彼伏。

    碎落地上的嫁衣仿佛掉落一地的残花,也像血迹。

    宋持砚望着破碎的嫁衣,凤眸被地上嫁衣映得猩红,她轻易地撕碎他两年来借以度日的寄托。

    “田岁禾,你想死么?”

    他眼中的凉意凝结,化为霜刃似一把剑压来。

    田岁禾没有躲。

    她身上最终只剩一件里衣,甚至赤着脚,身无一物,一如当初刚出山的那个小村姑。

    但当初的她无所凭依,处处畏惧,如今的她无所畏惧。

    她方才撕嫁衣的动作狠绝,如今语气却温柔平和,“我想,有些事我需要与你说清楚。”

    与他说些什么?

    无非是她不爱他这件事。

    宋持砚凝视着她。

    田岁禾望着他猩红眼眸,无奈叹了一口气,“你总觉得我拒绝你,是因为我这辈子只打算爱阿郎。起初是这样,后来我明白了。”

    她自嘲地笑,“我自小依赖家人,失去他们我很难过,也很无助,与其说我是在固执地爱他、记住他,不如说我是在怀念过去有亲人庇护的日子,回报他们的庇护,安抚自己的彷徨。可阿郎不需要我这样自以为是的惦记,他只会希望我幸福。”

    说到这里,她看着宋持砚:“三年前,你有句话说错了,我不认为惦记一个死去的人毫无意义!他与我不止是夫妻,更是亲人。而你不是,我们只是有了一个孩子,有肌肤之亲,但没有亲情和信任。”

    宋持砚自哂:“但岁禾,你从未给我成为你家人的机会。”

    田岁禾目光悠远,陷入回忆之中,“但你怎么不想想为何?我笨、我软弱胆小,你总是想拿捏我,做什么也不会跟我商量,你总是高高在上,支配着一切,包括支配我。”

    “女儿丢了,你不告诉我,觉得拿一个假的就能糊弄我,可哪个母亲会因为不想难过,而拒绝孩子的消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提起女儿的事,宋持砚微怔,“我曾目睹你为三弟哭得痛不欲生,你太脆弱,我不希望你再难过。你的心中本就没有我,一旦你因为在我身边而难过,你一定会离开我。”

    田岁禾反问他:“可你瞒着我私自换孩子,跟郑夫人当初对我们做的事有什么不一样?”

    郑氏是宋持砚过往最厌恶的人,她欺骗了身为人子的他,也欺骗了身为人父的他。

    宋持砚从未想过,他在田岁禾的心中,竟与郑氏一样。

    他身形一震。

    有些话一旦开了闸就收不回,田岁禾也不再是忍气吞声的她,她扯了扯嘴角,大有把多年委屈都说出来的势头:“你教笋笋习字,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若是笋笋日后被一个男子强留身边,你可会恼怒,可会提剑上门,你会这样对我,只不过是欺负我没有父亲……”

    她说到这里不禁哽咽了。

    “岁禾,我……我并非如此……”她的眼泪让宋持砚心口钝痛,他伸出手要为她拭泪,与她解释。

    田岁禾冷淡地避开了他。

    “宋持砚,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

    没有怯懦,也不曾愤怒,更无排斥,亦无声嘶力竭,她忽然很平静。仿佛对面不是一个城府深厚又偏执的权贵,而是幼不知事的笋笋。

    可就这一句话温柔的话,竟让宋持砚如坠冰窟。

    他接连退了几步。

    他不明白。并非不明白亲情是什么。而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话突然如此,甚至心口塌出巨大的空洞。

    他突然无所适从。

    田岁禾迅速收回情绪,方才他强硬偏执,她还能勉强镇定面对,甚至斥驳,可这会他露出失魂落魄的目光,却是吓到了她。

    她确信,她的话刺中了他。

    在官场上游刃有余、杀过人见过血的宋持砚,却因为这一句话而面色惨白。田岁禾本该高兴的,她过去总算因为他的强势偏执而处于弱势,总算胜他一回,可她却不觉得很爽快,竟也不大好受。

    “凉,阿凉!大哥哥!”

    外头笋笋不知又遇着什么乐事,高兴地冲过来唤人。

    宋持砚带她好几天了,小家伙还是会不时叫宋持砚大哥哥。

    她与生父并不熟,即便改口唤他“爹爹”,也只是因为得知她也有爹爹,而非出自喜爱。

    他永远是局外人,宋持砚望着门外,眼底的深渊不断扩大。

    田岁禾忙取来衣裳套上,当着他的面夺门而出。

    她抱住孩子,用身体遮挡女儿,以免她看到宋持砚此刻神色:“嘘,笋笋乖哦,大哥哥在忙。”

    哄女儿的时候,她不忘回头望向宋持砚,发觉宋持砚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母女,目光深得吓人。

    他朝她走来,田岁禾抱住孩子身子戒备地绷成弓。

    “你……你不要过来!”

    她在怕他。

    她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仿佛他是会伤害她最疼爱的孩子。

    可他是孩子父亲。

    相识以来,田岁禾面对他时素来胆小,他也常认为这样的她很有趣,甚至归咎于她在因他而情绪波动,因此对此愉悦。

    可今日她慌乱的目光像一道箭,直直贯入宋持砚胸口。

    陌生的疼痛贯穿了他,宋持砚清冷目光被砸碎,露出冰层下巨大的深渊,不像恨,更像是痛。

    田岁禾想起当初躲在暗格那次。当时郑氏说,她只有阿郎一个孩子,他也是这般神色。

    “你……”

    她想说些什么缓解二人之间凝固的气氛。但本能驱使,趁着他走神,她抱起女儿一溜烟跑了。

    *

    入夜的江畔游船上灯火通明,石乔正在船上抚琴,对面坐着一位器宇轩昂的贵人。

    二人等了半晌,今夜要等的最后一位客人才姗姗来迟。

    “见过殿下。”

    和石乔对面的恭王世子请了安,宋持砚理了理衣袍坐下,“世子此番提早来扬州是有线索了?”

    箫呈点头:“不错,上次查的那位大员有线索了。”

    这位大员便是田岁禾阿翁留下碑文中的其中之一,因有忠臣之名,深得圣上重用。这样的人竟然是赵王的人,当年还伙同构陷国舅。

    若不是他们有的放矢地去查,恐怕还察觉不了,哪怕事先有怀疑再查,竟也花了一年。

    箫呈此番是想借着扳倒这名大员,顺势拔出赵王。圣上早已对赵王不满,只是因为赵王可以制衡其余党派才不动手,一旦发觉连信任的忠臣都是赵王党的人就不同了。

    几年的暗中蛰伏,他们对此次已有九成的把握。

    此次他们并未就公事做太多讨论,在石乔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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