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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洗凝脂》 20-30(第8/22页)
指节抽出密函,看了眼,忽有些心浮气躁,欲将信函打开一探究竟。
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
萧洛陵关上木匣,将手里密函撕去火漆,辗转前去外寝提了灯,就着灯火览阅起了信纸——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死装,疯狂搜集周边
第24章
“陛下, 展信如晤。臣奉圣命于长安、云州两地走访多日,暗查昔年绪相送女出京旧事, 已具眉目。”
萧洛陵的目光在信首的第一行字上停顿了几息,连自己也不知,视线为何迟迟不愿下落,究竟是在顾虑于信上看见什么。
捻信纸的长指泄露了一丝不稳的情绪,沉郁,压抑,又似胆怯。
当真可笑。当年做下缺德事, 对不起对方的分明是她。提议以身相许之人是她,独自生下他的孩子, 又将他们父子弃之不顾的,也是她。
她有何面目如此淡若清风, 而他又是为何屡屡情怯, 对着这封信, 迟迟不敢展开。
目光一鼓作气地下移。
“绪相有女者四,子者一,四女一子,独绪氏四娘不以嫡出, 乃是由妾室冷氏所出。盖因当年李氏连诞二女, 被批无子, 绪相心忧惶急, 纳妾冷氏。冷氏入门以后,与李氏同年怀孕,所生又是两女。”
读到此处,萧洛陵的指节微微收紧,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
他对她的身世, 略知一二,却不知其三。
他只知晓她并非正室所出,但未曾调查过,绪廷光还有如此一面。
密函上言,绪廷光连生四女之后,心浮气躁,大感懊丧,甚至有传闻其因被昔年同僚讥笑无能,愤而扬言,此生不拼得一子誓不善终。
恰逢当年,一下山化缘的疯癫和尚招摇撞骗上门,判下了四娘的孤星命格。
四娘之母冷氏,因生育亏损气血,又有疾病缠身,早早撒手人寰去了。
绪廷光听信谗言,认定绪芳初的出现才令冷氏罹难,也同时妨碍了他的命格,便对疯癫和尚的话抱有姑且一试的态度,将绪芳初送入了云州。
云州。那便是她与他相识之因。
而送走绪芳初的同年,绪廷光的妻室李氏又怀有身孕,终于诞下一子,取名绪荣,为延续荣光之意。
兴许正是绪荣的巧合到来,绪廷光更加愚昧地坚信,是绪芳初妨碍了自身命格,也愈发听从疯癫和尚的批命,将自己的女儿安置在云州青云山,待满十八岁之后才能接回。
她与他相识时,距离十八岁应是还差一年。因此她曾说,让他做她的护卫,为期一年。
期满以后,他可离去。
乱世图存,无异于抱浮木以自救。她应是打算让他做一贴身护卫,保护于她,等到一年期满以后,他离去,她便由绪廷光接回,做回长安贵女。
从此两不相欠。
只是没过几天,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求他以身相许。
而且,要求他必须长久地留下。
萧洛陵不后悔当年的离开,但他已经猜出,造成她改变主意的契机是什么。
是绪廷光的食言而肥。
长安危如累卵,深陷囹圄之际,绪廷光对接回女儿一事迟迟按兵不动,她心里并无底气。乱世之中,她带着两名仆从,独居不易,一旦被人发现,便等同于被人觊觎。
萧洛陵见过男人对姑母的狂态,也能想象得到,一匹狼盯上鲜美的生肉的眼神,充满贪念的、狂肆的、侵略的眼神,犹如子夜之交的幽幽绿光,恨不能将之吮入喉管,拆吞入腹。
若那般肮脏的目光也探向她的衣领……
萧洛陵忽觉得身上缓释的燥意重新充盈于胸肺,本欲取凉茶止渴,但攥紧瓷盏后霍然不经意地收力。
他掷杯于地,杯盏四裂的声响里,呼吸蓦然间乱了方寸,粗重了几分。
无法忍受。当真是无法忍受一点。
连卞舟对她的倾慕,他都无法忍受,何况那些腌臜匹夫。
适才道的不悔,然而此刻,竟有股悔意绵延不绝地充斥了心房。
今夜太极殿外值守之人,都被礼用大监提前支走了,待绪医官离去之后,才又有两人重新提灯而回。
礼用打着瞌睡,呵欠连天地数着绕着房檐下的宫灯游飞的蚊蝇,一只,两只,三只……太极殿倏然就传来了动静。
“将绪廷光给朕传来。”
礼用大惊失色,心说这般天晚了,人绪相只怕早都梦入神山了,大半夜的把人从被窝里拎起来,年过知天命的绪相能不能遭得住啊?
可太极殿里那位有命,就是小鬼也得给他抓来两只。礼用劝诫了两句,见无甚用,陛下的脸色反倒愈发晦暗,直如山雨欲来,礼用不敢耽搁了,急急忙忙便派人调车前往绪府传旨。
礼用猜得不错,如此更深露重,绪廷光早已搂住夫人李衡月睡得香沉。
李衡月睡不着,担忧女儿在太医署的日子,比不过相府里的养尊处优,不知她能不能习惯,本想拉着夫君诉苦,一扭头,只听到鼾声如雷。
她既气恼,又嫌弃地捶了一下床板,恨不得将拳头捶在他的胸口,把这老东西给揍起来。
只是不曾想,她没忍心搅扰的好梦,让太极殿突然飞来的一道圣旨给打破了。
李衡月听见传旨内监的声音,惊得推搡向绪廷光:“夫君!宫里来人了!你醒醒!”
绪廷光睡得同死猪似的,翻了个身之后,又瘫软不动了,只剩肥大的鼻翼呵出的震天的呼噜声,李衡月心头气不过,便真的拎起一拳重重地砸向他的胸口。
这一痛击,将人给打醒了,绪廷光两眼昏蒙地以为外敌攻城,霎时惊慌坐起,没问清情况就要套鞋,口中直呼:“夫人勿怕!”
李衡月“唉哟”一声,纤细的手指头揪住他的胳膊肉,掐得他倒捻胡须连连呼痛,这才困惑地支起眼帘来,错愕地看向夫人。
外头的传旨内监,已经叫过三声了。
听到请他接旨的话,绪廷光遽然激灵了下,错愕望向窗外。
一线灯光,伴随月华推云的清光,一并洒下。
银晖如水。
绪廷光闷头更衣,口中连声称“就来”。
心里暗暗地也奇怪,这么晚了,天子怎会突然急召。
奇怪归奇怪,心里却不敢有半分埋怨,由夫人襄助急切更衣树冠,起身来到前堂接旨。
半个时辰后,绪廷光驱车停在宫门外,抚袍下车,动静细微,惴惴而行。
他实在按捺不住,扬声问身旁的内监:“内官,莫不是小女在太医署惹了事,惊动了陛下?”
陛下从不在子时召人入宫。
他这一路思来想去,自打新朝奠基以来,他也算克己奉公,而且他也没觉得自己最近在公务上出了纰漏,陛下深更半夜急召,只怕是家中的女儿在太医署,并没安分守己地做太医。
三娘他是不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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