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凝脂: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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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嫉恶如仇。”

    说罢他又点头:“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哪里会有半点良心呢,她要真的为了经营几间不值钱的铺面,那就不要收张肃的钱财啊,这么清高傲骨的,还拿张肃的钱干啥,毕竟是她自己不要名分的。如果是已经成了婚,大家在一块儿,钱财不分你我,这钱张肃出也就出了。陛下你说是不?”

    萧洛陵没说是,也未否认。

    鲁国公今日不知是怎么的,句句踩在陛下的逆鳞上,不停地蹦跶。蹦跶多时了,他自个儿是一点没发现,还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末了老成在在地总结:“所以这名分大过天呐!男女之间,无外乎是那点儿事。没名没分的,人跑了你都不知上哪儿找去。”

    说话之间,他话里的主角张肃回来了,掀开帘,进入了帐篷。

    萧洛陵仰目所见,是一张憔悴的瘦脸,与围剿叛贼那日所见的神光赫奕的少年将军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吭气,身上的积雪像是要将其整个人压垮一般,沉肃着进了帐篷。

    还没落座,就挨了鲁国公一脚:“混竖子,陛下在,礼都不行?”

    张肃这才浑浑噩噩想起了什么,向萧洛陵屈膝行礼。

    萧洛陵没说话,双目盯着张肃这熟悉至极的状态,薄唇死抿。

    鲁国公急忙向萧洛陵请罪:“陛下勿怪,这竖子,自打被人抛弃之后,一直这德行已经好几天了,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拉着他出来打猎散心,谁知道他……”

    鲁国公说完朝着张肃的后背又是一脚踹过去,皱眉道:“别现眼了,不就是个女人么,我老早就和你说了,不要信人家的花言巧语,你倒好,上来就全押,人家嘴上和你好,指不定在心里骂你是个猪仔,这么好杀呢。”

    “……”

    陛下手里的火棍,连着一条鹿腿突然扔进了火里。

    嘭地一声,火焰轻快地吐了下舌头,碎裂的火碴子近乎蹦在鲁国公脸上。

    他吃惊地叫了一声“陛下”,却见陛下寒郁着脸,扔了烤肉之后咬牙转身出了军帐。

    鲁国公惶急变色,连忙起身追出,才掀开帘帐,只见风雪中陛下早已经牵上了他的飒露紫,翻身上马,疾行迎雪而去。

    “这是怎么了?”鲁国公大惑不解,但也不敢放跑了陛下,唯恐又遇上前几日的刺杀事件,遂也点齐了人马,将那个意志消沉的张肃一耳刮子抽起来,大喝,“还不护驾去!”

    萧洛陵疾行伏于颠簸的马背,雪地路滑,他却浑不在意,凭借娴熟的控缰技术,这一夜平稳地驾驰骏马从西郊回到长安城。

    沿广阔的天街疾行,心焦如箭。

    他现在急需见到她。

    今晚他一定要见到她。

    没有名分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她还在与他虚与委蛇么,她心里还在计划着逃走么,是不是有一天,她趁他不备便逃离了长安,躲起来让他永远也无法找到?

    萧洛陵在东正青龙门前勒缰,下马后,将飒露紫交给黄门,径直大步入内奔向太医署——

    作者有话说:萧狗在儿子面前一直自称是“我”,对阿初一直是“朕”,是为什么呢。[狗头叼玫瑰]

    第66章

    风雪夜, 灵枢四斋的檐下飘摇着一盏残灯,明明灭灭地晕着一角白墙, 倏然间,朔风中敲门声刺破了雪夜的静谧,惊动了斋内勤勉用功的女医。

    魏紫君拉开门,霍然被一道沉沉覆下来的黑影笼罩了,这高峻得如山凝岳峙的身影压迫得她近乎透不过起来,压迫之中,又有宛如浑然天成的威煞。

    魏紫君惊骇仰眸, 吓得心跳骤停,惊惶失声道:“陛下?”

    漏夜敲门的, 怎么会是陛下?她还以为是瑶琚姐姐从藏书阁里回来了。

    “绪芳初何在。”

    听闻陛下问起阿初,魏紫君又是一怔。

    一晌没有回话, 萧洛陵已经失了耐心, 右掌拂开阻碍在门口的魏紫君, 径直往里走。

    灵枢斋的房间讲究聚气,规模都很小,一眼望得到头。

    人不在斋内。

    意识到这点萧洛陵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难看至极,眸底泛出戾色:“她跑了么?”

    他回身而来冲向魏紫君, 语气中的质问近乎催逼。

    魏紫君也知道陛下对阿初的器重, 不敢隐瞒, 哆哆嗦嗦地缩了肩膀, 回道:“阿初今日不在太医署,她出宫去了。”

    萧洛陵深长吸气,“太医署的女弟子可以随意出大明宫么?朕记得,太医署没有这一条例。”

    魏紫君摇头,颤巍巍回:“不能。所以, 阿初是向太医令告假……陛下,您,您是要找阿初么,她,她明日会回来的。”

    明日。还要等到明日,他哪能等得了?

    他今晚就要见到她。

    “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魏紫君的手颤抖着扶着门框,感觉自己似是被五岳压顶,近乎要透不过气来了,心忖着阿初好可怜,每日都要侍奉这样的君上,怕不是心脏都早已吓出了毛病来了。

    她揉着跳动极不规律的胸口,呼吸艰涩地回:“阿初说,她在长安有几间铺子,这几个月以来她都一直忙于太医署的事务,没有去打理那几间铺子,这几日她铺子里有些急事要处理,她去处理一番,明日就回。”

    铺子。

    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

    萧洛陵眉宇深锁,马背之上颠簸一路,加之思潮混乱,一时竟忘了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直至他猛然间忆起鲁国公说张肃的那几句话。

    铺子!

    莫非,莫非她亦是打算利用他,借他平步青云后,再狠心绝情将他甩脱么。

    萧洛陵的唇掀动了一下,嘲意自容颜间泛滥开来。

    魏紫君大晚上接见了天子,她一头雾水,然而也没问个所以然,陛下便载了一身雪色大步离去,于她又是一头雾水。

    眼睛望着风雪之间步伐近乎有些踉跄的男人,魏紫君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里不安地想:我不会说错话了吧?

    可是阿初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现在风大雪大,她定是回绪家去住了,怎么也得等到明日才会回太医署。

    如若不是时近年关,太医令还真不会特批了阿初的假,阿初的那几间香药铺子,在长安的营收都不错,她今天还提议,等女弟子放出宫去实习,她就将香药铺子里的房间腾空,给诸位同窗下榻之处。如此不图回报的高义之举,令正在发愁该将女弟子安顿何处的太医令喜笑颜开,太医令自然就准了她所请的一日休假。

    才一日而已。

    谁也没有想到陛下如此着紧,竟然深夜追到了这里来。

    长安风雪凄紧,一夜未休,次日清早,灵枢斋外的庭园里积雪澄明,厚实的雪片压弯了树梢,几丛墨绿的老竹,枝叶盖住了房檐,滴水作冰的时节里,娘子们反倒心情雀跃,积极地在院子里扫雪,堆着雪人。

    有坏心眼的,趁人站在树下扫雪,她提了脚踹向树干,登时犹如山摧雪崩,漫天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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