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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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见她始终未动筷,眉头一拧,“为何不用,不合胃口?”

    顾清澄摇摇头,看着桌上珍馐泛着诱人的光泽,却问:“这是……你亲自去买的吗?”

    贺珩斟酒的手顿了顿:“崔邵差人快马送回,有何区别?”

    “你很久未出营了?”

    贺珩被她问得怔住,以为她在意的是自己不曾亲自采买,声音微哑:

    “抽不开身。从前怎不见你这般挑剔?”

    想了想,他执箸夹起一块鸡肉:“若是怕投毒,我试给你看。”

    “不是的。”

    黑发自她肩侧垂落,她的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水:“若是你亲去的话,定然买不到这些。”

    话音方落,贺珩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此话何意?”

    顾清澄神色淡然:“我离开涪州时,已令百姓闭户自保,街市尽空。如今战事正酣……

    “这醉仙楼的盐水鸡,八宝斋的桃酥,市井之中,哪里还能买得到?”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薄刃,精准地划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假象。

    他本是想要将记忆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只是片刻,让两人从这冰冷的现实中暂时逃离。

    而她却毫不留情地,将那背后的代价赤裸裸地摊开。

    贺珩垂在桌下的手无声握紧,口中的食物忽然变得苦涩难咽。

    他从未想过这么小的问题。

    可她既已问出口,他便知道崔邵会用什么手段。

    定远军行事,何时需要顾及那些“蝼蚁”的意愿?

    许久,他缓缓抬眼,阴影重新覆上他的眉宇。

    “原来,”他的声音平直得不带一丝波澜,“青城侯始终在意的,是这个。”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既然侯君没有胃口,那便撤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更急,似要逃离这个让他无所遁形的地方。

    却在推门的前一刻,听见顾清澄在身后轻声开口:

    “你今日来,是有话想对我说。”

    ……

    两人对坐良久,言语往来如剑锋相击,却始终未能触及彼此真正的症结。

    “我不明白。”

    “为何?”

    “他们从未将你视作亲人,把你当成替身,你就不恨吗?”

    “……恨。”

    “那为何还要为他们卖命?为何要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不惜——”

    他没能说下去,但顾清澄已然知晓他未尽的质问:

    为何要向镇北王拔刀?为何要与他彻底决裂?

    “顾清澄,”贺珩稳住声线,“我没有在跟你商量,你既在定远军营里,想要活命,就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顾清澄垂下眼睫,温声道:“少帅想要如何处置我?”

    贺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他沉默的间隙,顾清澄忽然轻声开口,像羽毛落入死水:

    “如果可以,我想回涪州看看。”

    “那里有我的答案。”

    他眉头锁紧,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不行。”

    可下一刻,他却俯身靠近,在触到她冰凉指尖的瞬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等我处理完军务,我陪你去。”

    顾清澄没有立刻抽回手,只是微微抬眼,用一种近乎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那目光没有冰冷,亦无顺从,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澄明,仿佛要将他心中左右的矛盾与挣扎,都看得清清楚楚。

    贺珩的心脏,没由来得一窒。

    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了半步,重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没别的原因,”他的声音重新覆上寒冰,“带你回去,不过是让你亲眼看看。

    “看看你誓死效忠的朝廷,是如何将你弃如敝履。”

    他刻意让每个字都淬满恶意,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裂痕。

    顾清澄却只是平静地颔首:

    “好。”

    顿了顿,她又轻声追问:

    “我们何时启程?”。

    七日之限,转眼只剩最后两日。

    贺珩利落地将顾清澄扶上马背,未等她坐稳,崔邵便捧着一副沉重的镣铐上前:“少帅,此女狡诈,恐有异动。为保万全……”

    贺珩目光扫过那副镣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非但未接,反而翻身上马与她共乘一骑,手臂沉稳地环过她身前握住缰绳,将两人距离控制在恰到好处的分寸。

    “崔参军多虑了,本帅亲自看管,还会让她跑了不成?”

    崔邵欲言又止,贺珩已调转马头。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两人向着涪州的方向前去。

    烟尘滚滚中,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微妙的距离,既未贴近分寸,亦未放松丝毫。

    “去阳城?”

    贺珩在她耳畔问。

    “去茂县。”

    怀中人答得平静,语气里不见半分涟漪。

    贺珩顿了顿。他以为他们要去阳城,那里有平阳女学,有她的府邸,有他们并肩留下的痕迹,她的答案合该在那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嗓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不,”她抬头,眼中映出远山轮廓,“有我必须面对的东西。”

    ……

    越是靠近茂县,空气便越是死寂。

    曾经的沃野粮田,如今已经大多荒芜,唯有定远军的哨兵在零星地巡逻。

    当他们踏入茂县城门时,贺珩才真正明白她口中的“闭户自保”、“街市尽空”是什么景象。

    长街之上,空无一人。

    所有的店铺都用木板封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这并非坚壁清野的策略,却是深入骨髓的,对定远军的恐惧。

    偶尔有孩子从门缝中窥探,一看见外来人,便如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随即传来门内大人压低的斥骂,夹杂着幼童压抑的啜泣。

    贺珩的马蹄声在这座死城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他向来以为严明军纪、不伤百姓已是仁义之师,可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身上这身定远军的银甲,显得如此沉重。

    “你要看什么?”他忍不住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顾清澄没回答,只是指了指矿山的方向。

    贺珩握着缰绳的指节蜷了蜷,还是顺着她去了。

    ……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马在山前停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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