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2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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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百多个日夜。

    这九百多天, 他在血腥的权谋与冰冷龙椅之上,靠着反复描摹重逢的场景,才将支离破碎的自己勉强拼凑完整。

    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

    她或许会错愕, 震惊, 甚至是满眼恨意, 冷语讥诮, 或许……她有难言之隐, 他们之间仍有转圜。

    却从未料到,是今天这般平静的“无”。

    一句清清冷冷的“外臣”, 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开。

    江岚勒住缰绳的手指轻轻一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瘦了。

    北境的风霜削尽她最后一丝柔软, 眉宇间的锋芒更胜当年。

    可那陌生而恭谨的姿态,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晨风依旧在吹, 门内的人依旧维持着一个恭谨的姿态。

    江岚终是微一点头,示意她免礼。

    垂眼下马时, 撞进那双他曾在黑暗中无数次吻过的眼睛。

    那双眼睛覆着一层极淡的金色,清澈见底,也空茫得彻底。

    她礼貌地看着他, 就像看辕门上任何一面令旗, 平静疏离,不带任何属于他们过去的情绪。

    他能读出来, 那双眼分明写着,她忘了。

    在他念念不忘的日日夜夜里, 她已将他摘得干干净净。

    江岚淡淡地别开了眼,心里泛起一些自嘲。

    也对,他在期待什么?

    “青城侯,”他开口, 声音染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别来无恙。”

    “托陛下洪福。”顾清澄放下手,将眼中那抹困惑掩饰得滴水不漏。

    “陛下轻骑简从,亲涉险地,言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为宣战,是为议和,还是……”

    字字如冰,在他眼中寸寸砌成看不见冰墙。

    “为一个旧约。”

    江岚打断她,缓步走向她。

    她恪守礼数站在原地,他却径直跨过那道君臣该有的距离。

    他的影子覆下来,帝王的威压里裹挟着只有她能看懂的不甘与怒意。

    “如今两国陈兵对垒,耗费钱粮无数。朕今日来,是想问侯君——”他逼视着她,“这北霖的边境,侯君打算守到几时?”

    顾清澄眼底的金光微微闪烁,似乎对这冒犯的距离感到不适。

    片刻后,她侧身,让出一条道:

    “既然陛下是为两国苍生而来,那便请帐中一叙。”

    江岚看着漠然回退的她,眼里的阴翳浮起,又强硬地被按下。

    然后勾唇一笑,在众将士注视下,朝她指引的方向迈步而去。

    素白的衣袂掠过她的薄甲。

    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的脚步终究是微微一滞——

    “你当真……无话要说?”

    低哑的嗓音只够她一人听清,尾音咬着她的名姓:“顾清澄。”

    顾清澄侧脸看他背影,声色平静:“陛下的意思是?”

    清冷话音荡入所有人耳中,如一捧雪水,浇灭了最后一点余温。

    江岚的脚步停住了。

    他背对着她,颀长的身影在晨光中凝定如雕塑。

    这一瞬间,他耳畔万籁俱寂。

    三年前荒山上向心一剑的寒光,与他脑海中仅存的妄念,彻底重合。

    既然她能毫不迟疑地挥剑相向,既然她将过往抹杀得干干净净……

    他又何必,作茧自缚?

    她是青城侯,是北霖最锋利的刀,他是南靖的帝王,是棋盘对面的执棋人。

    他们之间,早该如此。

    他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下一瞬,他又是那个高坐明堂,算无遗策的南靖帝王。

    温润如玉,却凉薄至极。

    他缓缓地转过身。

    “朕的意思是,”他不再看她,“朕改主意了。”

    “今日风急,恐非详谈之机。”

    说罢,他亦不等她回应,径直走向自己的坐骑。

    “回营。”

    他勒转马头,声音清晰落下。

    二十余黑骑应声而动,簇拥着他,如来时一般迅疾沉默,如来时一般割裂晨光,转眼便消失在辕门之外的风沙尽头。

    来得突兀,去得决绝。

    仿佛千里奔袭,只为求一个答案。

    而如今,结果已明。

    顾清澄独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辕门外,许久未动。

    “侯君,”秦棋画凑上来,“那就是南靖的皇帝?”

    顾清澄微微颔首,秦棋画小声嘀咕道:“好生无礼。”

    “取我纸笔来。”顾清澄并未理会她,金瞳微敛,“许是我们招待不周,惹了圣怒。我修书致歉,你速送往南靖大营。”

    秦棋画抱着信笺出门时,终究是忍不住撇撇嘴:

    “侯君,您从前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目中无人?”

    顾清澄转身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们,见过?。

    “陛下。”

    夜色深沉,玄武使躬身立于帐外:“明日卯时便可拔营启程,不必在此多作停留。婚书已遣快马先行送往平阳军中辕门下,想必此刻已至。”

    他稍稍直起身,语气里透出不满的微末僭越:“那青城侯既如此无礼,晾她一夜也好,明日……”

    “跪下。”

    话音未落,帐内传来新帝冷冽的声音,那素来温润的声线此刻寒意彻骨。

    “谁准你擅作主张?”

    玄武使甚至未及反应,双膝已然触地,他跟随这位杀伐决断的新帝从政变到征战,两年有余,无往不胜,以至于他将无条件的臣服刻入骨髓。

    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帝王之怒能凛冽至此。

    “臣以为,这遗孤的婚约,越早确定越好。”他硬着头皮维护着本能利益,“如此,两国休战,公主和亲,百害而无一利。”

    “你回去罢。”

    帐帘并未掀开,里面的人甚至没有走出来。

    玄武使一怔:“臣……”

    他意识到了什么,伏低身体颤声道:“陛下!臣誓死护卫陛下安危!”

    “明日,换白虎来。”

    江岚的声音轻若飘雪,却让玄武使如坠冰窟。

    旁人不知,他却明白,只将他调离御前,便是让他这两年形影不离的追随,尽数抹去。

    夜风无声无息,帐内却再无声音。

    玄武在门外跪了许久,终是踉跄着退下。

    “臣,遵旨。”

    御帐内灯火如豆,江岚的眼底墨色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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