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剑: 2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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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舆图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描摹过边境的山川河流。

    恍惚间,他想起的却是与她挤在陋室中对弈的光景,他们肩并着肩,在舆图上推演天下大势,那时晨光熹微,她眼里有光。

    而今日重逢,她眼中已寻不见半分破绽。

    他回想起荒山诀别时,她提着剑,他尚能从她眼中窥见一分挣扎和痛苦。

    那时她至少还想杀他——

    或许群敌环伺身不由己,或许另有隐情。

    这些,他都能明白,也愿意去明白。

    可今日重逢,她眼中连那一点杀意都已消散殆尽。

    江岚眼底最后一点微澜,也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婚书。

    他的指尖最终落在胸口的伤痕之上。

    战神殿的心思他岂会不知?玄武是怕他犹豫反悔,才这般急切地将婚书连夜送出。

    可他生性冷情,从未,也从未想过要娶她之外的任何女子。

    那份他亲手写就的婚书,虽是按国礼制成,以金线火漆封缄,庄重华美。

    可无人得知,那薄薄的内页上,落的却是她的闺名——

    他本想着,若借此机会再见一面,将这些年所有未能言明的、亏欠的、挣扎的都一一说尽,再将这婚书亲手递到她掌心。

    那夜“再不分开”的承诺他始终记得,分别近三年,他殚精竭虑,踏过尸山血海,所求不过是以这万里江山为聘,亲手铺就一条再无风雨相摧的路,通向她身边。

    这家国天下、爱恨情仇,都无需她来背负。

    只要她肯点头,所有的路,他一个人都能跨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可今日,她看他的那一眼。

    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将他所有日日夜夜不曾宣之于口的念想,击得粉碎。

    也罢。

    阴翳在一寸寸淹没了江岚眼中最后的清明。

    她不是不在乎吗。

    那便如她所愿。

    像她这般忠于北霖的“纯臣”,必会恪守臣节,不会私拆这代表两国盟约的金漆婚书。

    她既已毫不在意,那便让她亲手将这份“和亲之约”,呈递给她所效忠的朝廷吧。

    至于那内页上截然不同的名字,那场只有他一人记得的长夜之约,连同他这些年所有的颠沛与孤注一掷……

    就都随着这份她永远不会打开的婚书,一同葬送。

    她那样的人,大抵是不会心痛的。

    江岚缓缓抬起眼,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面上再无波澜。

    温润而冰冷。

    ……

    “陛下。”有亲侍在帐外禀报,“青城侯的拜帖。”

    江岚神色微怔。

    本能地想拒收与她有关的一切消息。

    却终究,对着将熄的烛火,缓缓展开信笺。

    依旧是他熟悉的字迹,字体清隽,如那人眉眼。

    信中措辞陈情有礼而疏离,不过是些例行公事的客套话:帝王亲临,营帐简陋,初见陛下,不知礼节,恐有怠慢。

    言语寥寥,乏善可陈。一看就是草草写就,为全君臣礼节。

    倦意漫上心头,他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将信笺递向跳动的火舌。

    烧了吧。连同这点可笑的,自作多情的怔忡,一起烧了干净。

    他的右手腕上,始终盘踞着一条红蛇的印记,但唯有他知道,血契已解,如今的印记,不过是那日用火舌烫出的伤疤。

    一字一句,火舌里挣扎,映得他的眉眼冷漠而疏离。

    直到目光定格在:初见。

    火焰跳动着,恰将这二字无情地吞噬。

    江岚蓦地起身,几乎是本能地用掌心将那火舌扑灭。

    这一刻,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有一股比疼痛更尖锐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侥幸的战栗……自他的心底,颤抖着,挣扎着,叫嚣着,顺着血脉,一路逆流而上,瞬间洞穿了他的识海!

    他急促地摊开手掌,不顾灼烧的伤口,死死盯着那残存的纸片。

    “初见陛下,清澄惶恐。”

    不是再会,不是久违,甚至不是别来无恙。

    他们曾见过千千万万面,在四下无人时,又或是在万众瞩目时。

    若她是有意为之,以她素来的谨慎,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措辞错误。除非……

    除非在她现在的认知里,今日辕门外的那一面,真的就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南靖国主”。

    “初见……怎么会是初见?”

    江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竟撞翻了案几上的笔架。

    墨汁泼洒,正如他此刻一片狼藉的心。

    他想起了今日她那双空茫的金色眼瞳,想起了她那种毫无破绽的疏离,想起了他说“别来无恙”时她一闪而过的疑惑。

    原来她不是无情。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所有的失望与不甘在这一瞬间化作了令人窒息的恐惧——

    如果她忘了,那这两年她与他陈兵边境,究竟在等待什么?

    如果她忘了……那现在这具躯壳里装着的,究竟是谁?

    他要见她。

    现在。立刻。

    不容耽搁。

    江岚骤然抬首,眼中阴翳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决然。

    “送信的信使何在?”

    “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此信使行迹仓促,必有蹊跷。备马!”

    “陛下!夜色已深,边境险地,万万不可亲身涉险!有何指令,臣等万死不辞,定当……”

    “陛下!陛下三思啊!”

    “……”

    九百六十一个日夜。

    他数着日子等她回头,却从未想过,她可能早已,回不了头。

    在近侍的劝诫声中,马蹄声如泪雨,带着不顾一切的疯魔,向夜色中挥洒而去。

    ……

    他不是没有这样狂奔过。

    第一次,是在北境的雪山,寻遍虎符听闻舒羽死讯时,他冲破身份的枷锁,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而这一次,他只恨这马不够快,恨这夜色太长。

    最恨的,却是自己

    恨自己明明曾握紧过她的手,触到过她最柔软的内里,却仍会被猜忌蒙蔽,被自负裹挟。

    恨自己方才为何要用那所谓的帝王尊严,去试探一个正在消亡的灵魂,更恨自己用那纸婚书,去刺痛一颗早已装满他的心。

    他若是早一点看清……若是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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