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摆烂: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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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正骨接骨的好手,可以将没长好的骨头断骨重接,叫他们将人送去那里试试看。

    钱浅不愿折腾宋十安,便让吕佐去将那杏林高手请来。

    郎中去煎药,周通烧好热水端到床边。

    钱浅用温热的水浸透面巾,小心细致地为宋十安擦拭干净每一寸皮肤。

    “再换盆水,他素喜洁,洗过的水也要干干净净才好。”

    周通听命又换来盆干净的热水,钱浅彻底为他擦干净,又将一些小伤口细细涂上药,包扎好。

    宋十安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神智不清。

    钱浅握住他冰凉的手,再次泣不成声。

    这双手从来都是暖的。

    她月事痛的时候,都是他用这双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按压揉摩,驱散掉痛楚。

    相拥而眠的那些夜晚,她都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睡的。

    如今他变得如此冰冷脆弱,破碎不堪,她要如何救他回来?

    他还能恢复往昔的光彩吗?

    “十安,我是浅浅,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你也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钱浅哭泣哀求。

    感受着手背上滚烫的热泪,宋十安紧闭的眼角,也悄无声息淌下一滴泪。

    晚间,钱浅将碱面馒头切成小块泡在鸡茸汤里,喂宋十安吃了些。

    他像具行尸走肉,只是机械的吃喝,速度极慢。

    钱浅很有耐心,也并不强求,他闭嘴不肯再张了,她便放下。

    过会儿又哄着他喝下药,还喂他吃下了一口蜂蜜。

    他仍旧反应甚微,吃药不皱眉头,吃蜜与吃药毫无分别。

    夜深下来,钱浅躺在挪到床边的榻上,方便照看他。

    然而她刚吹灭蜡烛,宋十安却突然发出强烈的反应,不安地大叫。

    钱浅赶忙点灯查看,他空洞的眼神中有慌张和惊恐,双目无神,却一直追着蜡烛的火光。

    是幽闭恐惧症还是黑暗恐惧症?

    是了,在那个地窖中被囚禁那么久,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钱浅安抚好他,又点了好几根蜡烛,将周围的照得亮一些,宋十安才安稳下来。

    这一晚,她虽然极其疲累,却睡得很不踏实。

    次日钱浅醒来时,宋十安已经睁开了眼,不知醒了多久,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睡。

    见她醒来,宋十安有了一丝反应。

    钱浅很开心上前去拉住他,却被他用力甩开。

    他皱着眉头焦躁不安,可钱浅问他话,他又什么都不答。

    挣扎间,钱浅发现他身下的褥子是湿的,才惊觉从昨日回来后,他一直不曾拉尿过。

    他焦躁不已,疯狂挣扎,近乎惶恐地想要逃离,好似人生二十五年都没有这一瞬让他感觉难堪。

    周通恰好来敲门。钱浅只能装作没看见走出门去,偷偷交代周通为他更换被褥。

    一想到他经历的那些如炼狱般的日子,竟为他留下如此大的心理创伤,她心口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吃过早饭后,郎中给宋十安诊脉,说他脉象稳了一些,钱浅总算松了口气。

    钱浅陪在他身边,不停跟他说话。

    她十分小心翼翼,不敢提夫余城、不敢提战争、不敢提昌王,只说些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

    宋十安大多时候是不给反应的,但被她握住的手偶尔会动一下,钱浅便当做这是他给的反馈了。

    他一皱眉头,钱浅便唤来周通,自己在门外等。

    那些日子摧毁了他的尊严,他再也不愿表达出来。

    但钱浅能懂,他宁愿憋着,也不愿被她看到、被她照顾,所以她不强求,希望可以稍微帮他挽回一点那破烂成稀碎的尊严。

    天再次黑了下来,钱浅将蜡烛架上的烛火尽数点满,放到床脚让他可以看到,增加他的安全感,自己才躺下。

    入睡还未深,宋十安突然大叫。

    钱浅惊醒,见他满脸惊恐,不断挥舞手臂,口中惊叫不断。

    她不知他是做噩梦了还是怎样,只能抱住他不断安抚:“十安!十安别怕!我是钱浅,我在!不要怕……”

    周通没披衣裳就跑了进来,宋十安挥舞的手臂才刚刚放缓,惊叫声渐歇。

    这一夜,如此往复折腾了三四回。

    次日郎中来,钱浅与他说了夜里的情况,郎中也不知该如何,又往煎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材。

    可惜似乎用处不大,夜里他仍会惊醒尖叫。

    因他一直惊醒,钱浅干脆合衣而睡,每次都会尽最大能力安抚他,再耐心将他哄睡。

    第五日,吕佐风尘仆仆归来,带来了那位杏林高手。

    那人看似不大高兴,但还是细细查看了宋十安的左腿腿骨。

    他神色凝重地对几人说:“断骨处已然长畸形了,需要再敲断,然后慢慢复位,再重新接骨。即便如此,他的腿也不能恢复如初,只能说,不影响平日生活。”

    “您有几分把握?”钱浅很担忧,这个世界没有X光,如何判定骨头正没正、最终有没有接好呢?

    那郎中沉下了脸,“这种事儿,没人能有十成的把握,但这方圆五百里,却也没人比我的成算更大了!你们若不放心,便另请高明吧!”

    钱浅很不安,客气地将郎中请到外面稍坐片刻,她则在房间里与周通、吕佐商量此事。

    平日她凡事都习惯自己做主,但事关宋十安,却有些仓惶无措。

    周通担忧地说:“女君,咱们还是回京都吧!他虽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好的郎中,但京都能人辈出,又有宫中太医坐镇,说不准把握会更大些。”

    钱浅点头同意:“我也是如此想。若是皮外伤倒也罢了,可这敲断骨头重新接,若稍有不慎,我实在不敢想。”

    吕佐有些迟疑:“侯爷好不容易捡回一命,总要尽最大的努力将他治好。可是女君你现在是个已死之人,若是回京……”

    “不重要。治好他的身体才重要!”

    钱浅下定决心,坐到床边,轻声细语地对宋十安说:“十安,咱们准备回京都城,父亲母亲若得知你还活着……”

    “不!”

    宋十安突然大吼,忽地坐起身,举着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厉声叫嚷:“不!我不回去!你们就当我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这是数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是如此激烈抵触的反应,希望自己死在那日……

    钱浅顷刻间红了眼睛,抱住他不断安抚:“别怕,十安!不要怕!有我在!我在!”

    “你们就当我战死了!就当我那日战死了!”

    宋十安叫嚷挣扎了一阵,仍旧没能挣脱钱浅的怀抱,气力用尽,他卸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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