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男友: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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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的人吃多是熟食,喝的也都是熟水,这病是怎么传起来的?

    温葶戴着自制口罩,在村子里转了两圈,找到了原因——

    没有抽水马桶和化肥的时代,村民每天搬着自己的粪桶往田里浇农家肥。

    绝大部分蔬菜是高温烧熟了,可生大蒜、小葱、水萝卜这些东西还是生吃;农民浇完粪,随手就摸出个馒头玉米饼开始吃饭。

    找到病因,温葶立刻在村里颁布禁令。

    她假托神谕,称蝶仙收到了阿家克的灵魂,对温葶非常满意,告诉了她破除病厄的方法。

    为了让村民严格执行,她往里掺了几条“每日要默念三遍祷文”“下游水肮脏,接触下游水的人会遭到蝶仙厌弃”之类的规则进去。

    不出一个月,病情大有改善。

    没了祭司,村民对温葶愈发尊敬,她一并制定了新规,以供奉蝶仙的名义向全村征收粮食——她虽然是农村户口,但不擅长园艺,要她自己种田,她能饿死自己。

    疫病褪去,村子渐渐恢复生机。

    这场大病令村子人口锐减,威胁生命的阴云甫一除去,失去孩子的夫妻便抓紧繁育后代,痛失伴侣的人们也开始寻找新的搭子,一时间婚嫁喜事接连不断。

    作为村长,温葶吃了一个夏天的席,上台演讲的次数比在公司还多。

    她很配合,人口兴旺、劳动力增加对她是好事。

    直到冬初,第一批新生儿出现,一大半夭折,剩下的骨瘦如柴。

    这个夭折率放在当下也算正常。

    糟了两年灾病,孕育孩子的父体面黄肌瘦,生出来的孩子自然难以存活。

    没有奶水、没有物资,幸存下来的人们和得之不易的新生儿都需要存活。

    温葶犯愁,苦思冥想着对策。

    生产力提高并非一朝一夕,很快,男婴的夭折率明显上升。

    温葶努力避开井和水沟一类地方,担心看见不适的遗弃物。

    可直至过年她都没有看见一个弃婴,生不闻啼,死不见尸,也不知父母是如何处理的。

    奇怪的是,男婴死亡率飙升,女婴的存活率却提高了。

    温葶路过一户人家时,爷爷抱着娃娃在院里晒太阳,三个月的女娃娃冲着她咯咯直笑。

    她比满月酒时看起来健康了不少,温葶回以微笑。

    走出半里,阳光下女婴饱满白皙的模样撞入脑中。

    她咧开的小嘴巴里还没有牙,只有一口软嫩的红肉。

    深冬的风迎面刮过,那鲜嫩的红色在她脑海中反复。

    温葶怔忪着,寸步都难以行走。

    她骤然捂住嘴,死死压住涌到喉咙口的呕吐。

    穿越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不适。

    温家村极为偏僻,身处群山环抱之中,毗邻的镇子同样贫穷落后。

    温葶来了那么久,在村子里考察过,也出去看过,现有的条件下她根本没办法像年代文里的女主那样带领全村发家致富。

    她无力也无法改善现状,只能一遍遍庆幸女尊的背景,庆幸自己的性别。

    那股惊悚的恶心感慢慢消退,她吐出口浊气向前走去。

    忽然,有咿咿呀呀的哼唱从侧面传来,断断续续,词与词之间夹杂着痴痴的笑。

    温葶听过几次这歌声。

    绕过堆放的柴墙,隔着小径,她看见了宫家的宅房。

    和温家村大多数人家的篱笆院墙不同,宫家的院墙是砖石砌成的。

    那场灭门的大火把墙燎得黢黑,有几处倒塌了,露出破口。

    从温葶的视角出发,正好从熏黑的破口看见院里的疯子。

    半年不见了,他还穿着那身破布似的红裙,头发比她穿越来时又长了些,随着衣裙在风中飘荡。

    檐上积了薄雪,他伸手牵着一截焦黑的枝丫,像是梅花。

    红裙里露出的四肢青白透灰,瘦可见骨。他冻得嘴唇乌紫,却笑吟吟、晃悠悠。

    据村民说,宫家是在霍乱爆发前被烧死的,家被烧完后宫白蝶就疯了。

    上一年的冬天,村里的经济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宫白蝶勉强苟活。

    这个冬天呢?

    温葶听着支离破碎的曲儿,他一笑起来,长长的头发就跟着衣摆摇晃,黑不是黑,红不是红,两种颜色混杂一块儿,黑发上有血,红裙上有污。

    她看得有点久了,院子里的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慢慢转过头来。

    那对乌黑的凤眸透过破损的墙洞看见了温葶,登时亮起炽光。

    他跑过来,趴在破口上,伸出脖子对温葶笑着叫着:“爱我!爱我爱我!”

    温葶犹疑了下,走了过去,与他离着两米的距离。

    随着她的靠近,宫白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抓着破漏出来的砖石,重复着喊:“爱我,咯咯…你爱我、你爱我。”

    他真是美极了。黢黑的残垣是苦难的画框,将他那张肮脏、昳丽的脸衬为一副凄惨的画。

    “有人来找你吗?”温葶好奇。

    宫白蝶茫然,过了会儿才笑着点头,“有。”

    “女人?”

    疯子咧嘴傻笑,“女人、男人,女人和男人。”

    温葶愕然。

    民风奔放到这个地步?

    “爱我,你也来了。”他嗌嗌低笑,天真烂漫,“你也来找我?”

    “我只是路过。”温葶说,“看你还活着,我就走了。”

    “爱我!爱我!”他急叫起来,指着身后邀请,“有蝴蝶,看看、看看!”

    这个季节还有蝴蝶?

    温葶疑惑,往侧面走了两步,错开宫白蝶的身位,看向院中。

    她看见了他此前牵的那截树枝,来自一棵烧焦的梅树。

    地上落着霜雪,这树烧得焦黑,枝上却开满了暗红色梅花。

    那些梅花沉甸甸地压满枝丫,不仅开在枝头,连树干上都长满了,密密实实,红得压抑,说不出得古怪。

    突然,几朵红梅动了起来!

    温葶眯了眯眼,猝然一惊,那树上的并非梅花,竟是挨挨挤挤的红蝶!

    “蝴蝶,蝴蝶。”宫白蝶指着院子里的树,轻快地咯咯笑,“来看蝴蝶!”

    他的笑声无端和刚才的女婴重合。

    温葶愣怔,看着一树密密麻麻煽动翅膀的蝴蝶,头皮倏地发麻,心口也有些滞闷。

    隆冬腊月,那么多蝴蝶挤在一棵枯树上,这可怖的异象让她本能回避。

    退了两步,温葶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宫白蝶焦急疑惑的挽留:“蝴蝶!看蝴蝶!那么多蝴蝶!”

    他执着地指着那树,离得近了,温葶发现他露出的手腕上有好几道横向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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