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汴京在等我的外卖: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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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沈芙蕖蹙眉,“这人我也在查!”

    “我查清楚了,胡二娘子孩子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

    第98章

    对于这个孩子,沈芙蕖心里疑虑也很多。

    胡二娘子年岁正好,身子骨强健,孕期将养得宜,本不该有什么闪失。

    偏偏产前莫名摔了一跤,导致提前发动。早不摔,晚不摔,这个时候摔,沈芙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稳婆身上也疑点重重,按说这等私隐事,拿了赏钱就该三缄其口,可她反倒四处散播胡二娘子产后癫狂的言行,恨不得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若非如此,程虞那些绘声绘色的传闻又是从何而来?

    沈芙蕖暗中派人盯了稳婆些时日,果然见她那赌鬼儿子不久便找上门,一口气拿走了五十贯钱。

    五十贯!

    若接生顺利,胡员外赏这个数倒也不稀奇,可偏偏孩子没能保住。

    这就很不对劲了。

    待沈芙蕖想再深查,却听到稳婆却进了崔府伺候的消息。顾及郑氏养胎和生产,她只得暂缓追查。

    但这个事情,沈芙蕖从来没有和陆却说过。

    毕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怕自己是多心了。

    陆却说:“那日在梅花庵,胡二娘子同你说的那些话,我察觉不对劲。你能查到的,我也可以。我只需看看你近日在查什么便知。”

    “陆却!你竟查我?”沈芙蕖心头火起,这人疑心太重,实在可恶!

    可转念一想,与聪明人周旋也有好处——有些事,点到即止比摊开说破更妙。

    “那稳婆果然有问题?”

    “有。”陆却想起林大娘瑟瑟发抖的样子,他不过是亮明了身份,她怎么就吓成那个样子?

    自己还没怎么拷问,她便一五一十交代了,陆却审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她说受人指使,故意在胡二娘子途经处撒了串珠子,令其摔跤受惊。又在生产时故意拖延时间,让孩子活活憋死。事后,那人给了一百贯。”

    至于为何接下这桩脏事,林大娘哭诉儿子嗜赌,那次被人追债,扬言要剁其手指,她为凑齐五十贯赌债,只得硬而走险。

    “陆却,我问过了,稳婆的儿子何长贵,一直以来都是赌坊的常客,经常赊账,但最多一笔,是十贯钱,一下子欠这么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局啊?”沈芙蕖提出猜想。

    陆却淡淡一笑:“聪明。”

    汴京这么大的地方,早已在阴暗的角落催生了三教九流和各种地下行当。

    很多赌坊都会放出专门的“饵子”,专门引诱目标上钩并欠下巨债。

    “所以,到底谁指使的?”沈芙蕖问。

    “她说确实不知。只知道是个丫鬟来传话,付了五十贯的定金,事成之后又去老家地里挖了五十贯出来,整个过程,她只见过丫鬟一面。”

    沈芙蕖原本还猜,是不是韩彦指使的,一听到是个丫鬟,便抹去这个想法。一般来说,做这种事的,必然是身边亲信,韩彦的亲信,不可能是个丫鬟。

    “不是韩彦。”陆却也否定了这种猜测。

    韩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亲生骨肉的死活,他处处留情,要是真防着,大可以哄那些女子喝下避子汤,然而在上次的问询中,没有一名女子提到这个细节,足以证明,他根本没想过避孕。

    再者,陆却也隐约听说过,韩彦院里那些通房丫鬟,也有过怀孕的,都被甄氏私下处理了。所以,按照韩彦本人的性子来看,他不在意。

    沈芙蕖又说:“难道是甄姨娘?她怕这私生子耽误与你们陆家联姻,这才出此下策?”

    “有可能。”陆却又说,“可又不像,我查过甄氏的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灌药落胎,再塞些钱打发得远远的。胡二娘子五月显怀时便闹过,若甄氏真要下手,何须等到足月?而此人手法狠绝,不留余地。与她一贯作风不符。”

    沈芙蕖道:“不然还能是谁呢?谁能从中获利,谁就有嫌疑……陆却,你若真的查出来了得告诉我,胡二娘子那边,我也好有个交代,我答应过她的。

    “嗯。会的。”陆却说:“我手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好好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陆大人,这件事先放一放——这酸汤锅再不吃,可就真的冷了。”沈芙蕖往锅底重新加了几块碳。

    陆却点点头,不再说话。

    “糟了。”沈芙蕖忽然想起什么,提着裙摆就往院里跑。

    不一会儿,她抱着一盆红梅进来,枝头积着厚厚的雪,胭脂色的花苞在雪下若隐若现。

    空气中有一种冷中带甜的香味,在室内回暖后散发出清冽木香,像沈芙蕖一样。

    “可别冻坏了,”沈芙蕖小心拂去积雪,“这是备着阿虞成亲时摆在堂前的,图个喜庆。”说着将花盆挪到暖和的墙角。

    陆却望向院里——还有五六盆在雪地里站着。

    “梅花不是最耐寒的么?”他虽然这么说,已起身搬起第二盆。

    “耐寒也得怜惜着,”她指尖轻触一个被雪压弯的花苞,“我等着它们这两日开花呢。”

    搬完所有花盆,沈芙蕖拍拍手上的泥土:“今天有现宰的羊肉,我去给你拿一些,吃了身上暖和。”

    外头静悄悄的,雪下得紧,剩陆却一个人坐在雅间。

    大片大片的雪花往下掉,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唯有那西北风在巷弄间呜咽呼啸,反倒将芙蓉盏衬得愈发温暖明亮,像茫茫大雪中唯一亮着的烛火。

    其实今日是他的生辰。

    一大早,他便先至家祠,焚香叩拜,向祖宗禀告自己又添一岁,感谢先祖庇佑。

    随后,他转向母亲,行稽首大礼,额头触地,感谢生养之恩。

    陆夫人端坐受礼,眼底情绪复杂,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陆却再熟悉不过,那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依照惯例,午间该大摆宴席,广邀宾朋。他早备好了“大理寺有紧急公务”的托词,轻易推脱了。

    陆夫人也知他厌烦这等交际应酬,破例做出了让步,只道:“既如此,便改作晚间家宴,只我们自家人,你总该在了吧?”

    陆却不想回去。

    无非是年年重复的戏码。

    不是红着眼圈细数怀胎十月的艰辛,便是拧着眉催促他早日成家。

    年年如此,年年如此。

    一想到这里,陆却还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也不是没爆发过激烈的争吵,陆却舌战群儒的本事到了她那里,通通无效,无论陆却怎么解释,都只是对牛弹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她只听她想听的,只信她愿意信的。永远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不允许别人出去。

    不想了,陆却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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