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汴京在等我的外卖: 1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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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和‘惠善’这个名字寄托的道理一样。父亲为她取名时,只盼她聪慧温婉,与人为善,明辨事理。可惜……世间事,多是事与愿违。”

    沈芙蕖听了,心中暗道:岂止是事与愿违。你那位妹妹,心思偏执得近乎病态,该离得越远越好。可转念又想,她身为陆却唯一的妹妹,自幼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长成如今这般扭曲的模样?

    陆却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惠善出生未足周岁,父亲便病故了。母亲独力支撑门庭,内外操持,心力交瘁,分不出多少精力照顾她。”

    “惠善幼时体弱,常年汤药不断,夜里尤甚,啼哭不休。那时请的乳母心术不正,为图清净,偷偷拿给成人用的安神汤药灌她,足足持续了大半年,才被我察觉。”

    “不知是否被那些虎狼之药伤了根本,她开口说话比旁的孩子晚了许多,认字记事也显得格外迟钝,总是一副木讷懵懂的模样,越发不得母亲欢心。母亲性子急,府中烦难事多,气恼时便常拿她出气,动辄罚跪祠堂。”

    他眼底有痛色:“她自小便胆子极小,尤其怕黑。跪在冰冷漆黑的祠堂里,总是吓得瑟瑟发抖,整夜哭泣。那时她瘦得可怜,像只病弱的猫崽。”

    “所以……她只能等我。”陆却的声音变得柔软,“每日我下学回来,她便眼巴巴地守在门口,或是跟在我身后。母亲见了,又嫌她耽误我读书,总要呵斥。我无法,只得哄她,在历日上画满十五个圈,我就回来了。自那以后,历日便成了她最宝贝的东西。每一年,每一本,上面都画满了等着我的圈。”

    陆却备考解试时,课业繁重,常宿在书房。惠善已会写字,历日上不仅画了圈,还在每个圈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下了她想象中哥哥当日可能在做的事。

    “初七,哥哥背诗。”

    “初八,哥哥写字,手酸。”

    “初九,哥哥想家。”旁边画了个小小哭脸。

    最后一天,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写着:“哥回家了,高兴!”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向沈芙蕖:“在我心里,她一直就是一个乖巧得让人心疼,听话得让人不忍的妹妹。”

    “我待她,从来只有兄妹之情,盼她平安顺遂,喜乐一生。可她若行差踏错,我身为兄长,自当管教。”

    沈芙蕖听到这里,倒是有些理解陆惠善的偏执了,幼年丧父,母亲疏于照料且动辄责罚,所以将陆却视为生存意义,唉,陆家怎么养出来两个小苦瓜。

    但沈芙蕖没有说出来,她只是重新拿起茶杯,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他表明了态度,她便收到了。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仿佛时间也跟着汴河的流水,变得缓慢而悠长。

    直到日头又西斜了几分,将汴河水染成一片金红。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忽然转了话头,语气轻松起来,甚至带了点抱怨,插着腰,指着桌上几乎未动的精致茶点,“这些糕点没怎么动,多浪费。陆却,你给收个尾吧。”

    她将那碟滴酥鲍螺往他那边推了推,又指了指茶壶,“要是觉得腻,茶还温着,你顺一顺。”

    陆却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碟点心,沉默一瞬。

    “……嗯,好。”

    他应了声,声音有些低哑,听话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与他此刻心中翻涌的苦涩混在一起,滋味难辨。

    但他确实在吃,一口,又一口,像个被要求完成任务的孩子,听话又认真。

    沈芙蕖觉得好笑,之前他吃程虞做的那份蛋炒饭也是这样,不好吃也会吃下去。

    “味道如何?”

    “不及芙蓉盏半分。”

    芙蓉盏确实在总店新辟了个精致的糕点档口,专售各色点心,生意不错。可她印象里,似乎没见陆却本人来过店里。

    “你吃过?什么时候点的?”她有些好奇。

    “嗯,我也点外卖,上次你们的外卖员跟我说,我已经是黄金会员,可享八折优惠。芙蓉盏的凤梨酥的酥皮做得不错,内馅酸甜适中。”陆却放下茶盏,一本正经道。

    芙蓉盏确实按消费数额将客人分作几等会员,折扣依次递增。陆却这都攒到黄金级别了,怕是没少点外卖来吃。

    “蜜渍金桔饼、蟹壳黄也很好吃……”陆却笑得腼腆,“我偏好甜口。”

    “我也觉得,我亲自指导他们做的!能不好吃嘛!”沈芙蕖催促着他吃完,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橘子,“赶紧吃,要还船了。”

    “你自己不吃吗?”陆却忙不迭接着快要滚落的橘子。

    沈芙蕖道:“我怕胖,你又不怕。”

    船钱结清,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暮色渐浓的码头。

    沈芙蕖拢了拢披风,朝芙蓉盏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察觉身后那沉稳的脚步声并未远去。

    她停下,转身。

    陆却果然就在几步开外,见她回头,也停下了脚步,静静立在那里。

    她忽然想起农场里那些刚孵出不久的小鸭子,总是摇摇晃晃地跟在母鸭身后,一步不落。

    此刻的陆却,倒有点像,她被自己这古怪的想法弄得有些想笑。

    昏黄的灯笼下,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面容看不真切,只余一个沉默的轮廓。

    “你不回大理寺么?”沈芙蕖问。

    “嗯。”陆却应了一声,却没动。

    “我知道了,你腿还没好全,想搭我的马车。”沈芙蕖合理推测,“那你上来吧。”

    “不用,”陆却说:“你如今身家可观,出门在外必然要小心,多配一些人手。”

    原来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她还以为陆却有话跟她说呢,沈芙蕖突然间有些不耐烦,“不上来我就走了!”

    在马车上,沈芙蕖烦躁得搓了搓脸,捏了捏马车里程虞留下来的一支桂花。

    陆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芙蕖不是懵懂无知的深闺少女,她看得懂他眼神里深藏的关切,听得懂他那些看似平淡话语下的维护与欣赏,更感受得到他们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张力。

    就像隔着一层薄而坚韧的窗纸,彼此都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身影,甚至感受到那方传来的温度,却谁也没有伸手去捅破。

    她承认,陆却还算不错。

    相貌自不必说,清隽挺拔。人更是聪明得过分,大理寺卿不是白当的,那份洞察与谋算,她深有体会。品性正直,手握权柄,还能守住底线与孤直,甚至在自身难保时,还想着护住她。

    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有意,沈芙蕖觉得……似乎也并不坏。

    偏偏就是他这份有意,让她觉得憋闷。他总是那样,进退有度,点到即止。关心你,却从不逾矩,维护你,却总打着公事或道义的旗号。

    “到底在犹豫什么呢?”沈芙蕖指尖一用力,将那桂花叶子碾碎了,细碎的簌簌声仿佛是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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