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本纪: 9、誓言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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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后来的事。”陆霄连忙打断他,“我是说我们小的时候,就在此地,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指一指身子底下的雪坡:

    “就是这座白鹭山上,我第一次看见你,你穿白色的衣服。你还记得吗?”

    陆霄顿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复又皱起眉:

    “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然而……然而到了除夕那一夜,你却捡了我的木牌给我。你分明认得我!——那木牌上头又没有画着人,只刻着一个我的名字。”

    陆霄说着,亮起眼睛盯着宁书郢看。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木牌?我不记得。”宁书郢却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那天你还同我说过话。”陆霄立即着急起来,二话不说撩开衣领,伸手要掏那贴身的兔子木牌出来。“我给你看这个,这个你拿过,见过。你看一下就会想起来的!”

    宁书郢连忙伸手把他按住:

    “好了!这样冷天,不要脱衣服。你就当我记得。往下有哪些事?接着说下去。”

    “往下就没有了。”陆霄就收敛了笑意,突兀地结束道。

    “啊。”

    宁书郢感到一头雾水,心里认为陆霄这一番讲述很没有首尾。他百无聊赖地躺了回去,枕着一块石头望天。过了一会儿,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他站起身去陆霄的包袱里掰了块饼子,毫不客气地塞在嘴里。

    冰天雪地的,饼子给冻得梆硬,宁书郢嚼了半天才嚼碎,嚼得腮帮子生疼。好容易吃完了回到雪窠里躺下,他举起双臂抱着头,翘起一只脚对着天上。

    满天星子一个也不出来。白雾蒙蒙都是雪沫子飘。

    陆霄隐没了身形,只是躺在一边静静地愣神。

    “陆霄,我想起来了——”

    一旦吃饱喝足,宁书郢忽然开动了脑筋。他一个猛子从窠里坐起,撞得顶篷上散下好多碎雪片子。

    “陆霄!快来。”他一直身子,脑袋正磕在头顶的土壁上。

    这一下撞得厉害,雪窠轰隆,几乎叫二人被雪片给埋住。吓得陆霄赶忙坐起来,仔细帮宁书郢挥去了头顶的雪,又坐下来听他讲述。

    宁书郢清清嗓子,朗朗声道:

    “我是这样认识你:有一年过年,你爹来我家给我四叔送礼物。那时候我在后屋里坐着,忘了正为什么哭。四叔为了哄我,走的时候就只拿走了那些钱币,把果子都给我留下了。”

    他仰着头继续回忆:

    “果子是柿子,装了两个比我还高的箩筐。我很喜欢柿子,因此很感激你爹。后来我还特地向人打听,谁是陆侍卫的儿子,预备要好好照拂一下你——可是宴会以后,我发现你总黑着脸瞪着我看,也不跟我行礼,苦大仇深的。我很厌烦,就算了。”

    说到这里,宁书郢咂摸了一下嘴巴,伸了个懒腰躺了回去:

    “唉——好想吃柿子。冬日最应吃柿子。”

    空气便就此安静下来。

    躺了良久,北风呼啸。宁书郢不见陆霄反应,这才感到不对。他睁开眼去看——只见陆霄闭着眼睛,正怒气冲冲地坐着。也不说话,只是沉重地喘气。宁书郢连忙凑过来,摸摸陆霄的背。一脸莫名其妙地问:

    “你怎么了?”

    陆霄觉得满脑子混乱不堪,鼻腔酸痛,如同走在一片灰蒙蒙的云雾里。他长出了一口气,扭过头睛看着远处,直到愤怒激起的泪水都消解了,才转过来对宁书郢说:

    “请你口下留情。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拿几个钱去上司家里谋求职位。我也不是奴仆,不需要你照拂。”

    宁书郢听了却竟松了一口气。他凑到陆霄面前仔细地摸着他的眼睛,失笑道:

    “你怕什么呢。有什么的?他们都已经死了。我爹和我四叔都是我亲手埋的——不会把你爹的事漏出去的。”

    “你说什么?”

    这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答复,听得陆霄大笑出声。他的心在抖动,忽然觉得宁书郢一定什么错都没犯。宁书郢很厉害,能够那样笃信、那样神气、那样自得,让别人在一瞬间就跪在地上屈服。——他绝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不苟同他的话。

    “宁书郢,我从来没想过你也是那种听不懂话的人。你太高傲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

    陆霄咬着嘴唇,拼着一口气竭力想继续说下去,可下半句话就卡在嘴边,永远也不能出口。

    “一定不会救我?”

    宁书郢更摸不着头脑。他拼命地眨动眼睛,尽力地作出讨人喜欢的表情:

    “什么能有那么严重。陆霄,你怎么了?别难过,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看得低贱了。我问你,一个地位高的人和一个地位低的人交往,有什么不行吗?我现在不厌烦你了,并且开始喜欢你了。以后我照拂你,保护你、帮你过得好,我不让别人碰你的受伤的地方。你觉得不好吗?”

    陆霄扬起头直直瞪着宁书郢。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陆霄特有的又坚硬又责备的眼神说:不。宁书郢听得很真切。他只好扶额认命地坐回去,继续琢磨。

    想了半晌,他忽然又支起脑袋说:

    “我知道了,你或是嫌我们初识的契机……它对你家的名声不好听,有碍于日后。唉,陆霄。”

    宁书郢这回跪坐起来,膝行过来,顶着一张花猫脸。他扬起脑袋,郑重地望着陆霄的眼睛:

    “好吧,那么这样!以后绝不再提那件事。今天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一个好心的大侠,做梦一样从天而降,救了我的命。我是多么多么没办法忘记你!我抱着你的脖子发誓:以后宁书郢一辈子都会帮陆霄的忙、帮他做事,做他的朋友,永远在他身边报答他。不让别人再说他的难听的话——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的孩子,我们就这么对他们讲。好吗?”

    陆霄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在激烈的心悸中感到一种久违的焦灼,在焦灼中是一种极隐秘的羞愤。陆霄木着脑子,听见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才流到面颊的一半,就在冷风中干结住了。

    他听见自己生硬地说:“书郢,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陆霄今年只有十四岁,他理应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面对着这个脸上灰一块褐一块的眼角流着白色脓血的孩子,他仍能感到当年那种讷讷的痛苦——是当年站在星河流转的长安城下,他身上沾满了羊毛和羊膻味,顶着一脸血痂和这个孩子四目相对时的那种痛苦。

    宁书郢喜获新声,又本是活泼性格,恨不得把这么多天没说的话都补回来。他一直呜呜噜噜地拉着陆霄的手说个不停。陆霄耳畔朦胧,听不真切,却忽然记起:其实他有这个权力,他可以不允许宁书郢一直讲话。——宁书郢的嗓子刚刚重新恢复使用,不该如此滥用。

    陆霄不再具有柔软的心思,并且满腹的责任感支撑起他的行为。他支着肩膀坐起来:

    “好了,好了。书郢。不要说了——你这么懂事,我看得出,你成长得很好。夜深了,快睡觉,明天好赶路。”

    宁书郢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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