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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棠木惊春》 20-30(第2/13页)
限憧憬和对怀中人的珍重。
她的笑容明媚而纯粹,是整个喧嚣世界里最亮的光源。
可是,新房内,摇曳的烛光下,林棠背对着他,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望着那张泛黄的鲍威尔基金会的旧照片,无声落泪的画面。
那晚的欢喜戛然而止,如同此刻,这满厅的浮华喧嚣,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彻骨的寒凉。
终于,喧嚣散尽。
万国饭店辉煌的灯火渐次熄灭,只留下满地狼藉,如同一个繁华褪尽的梦魇。
宴会后,乔源带着程青回了乔宅,可是人一散去,他就将程青扔在二楼卧室门口,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黄黯淡,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也拉长了他孤寂的身影。
他扯下领结,随手扔在沙发上。
浓稠的黑暗包裹着他,唯有二楼楼梯拐角悬挂着的那张鲍威尔基金回的合影,在昏暗中幽幽地反着光。
他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指腹带着粗粝的纹路,缓缓地、近乎贪婪地摩挲着相框冰冷的边缘,然后停留在照片中林棠的面容上。
指尖下隔着玻璃的触感,是凝固的时光,是再也无法触碰的暖意。
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拍照那日午后阳光的温度,嗅到她发间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照片里那个温顺柔婉、眼波流转间全是依赖的女子,与方才万国饭店里那个一身黑丝绒、艳光四射却冷若冰霜的林棠,撕裂般地重叠、冲撞,最终只剩下照片里这个虚幻的影子。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胸膛微微起伏。壁炉的阴影投在他脸上,将深刻的五官切割得更加冷硬,眼底翻涌的痛楚和悔恨被这浓重的阴影吞噬,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苍凉。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轻微却清晰的响动——
林棠回来了。
第22章 我以我名,不再冠以你姓
林棠回来了。
玄关处轻微的响动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乔源摩挲着相框的手指猛地顿住,几乎是触电般收了回来,背对着门廊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转过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仿佛要将自己从幽暗的记忆泥沼里拔出来。
“去哪了?”乔源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逼近,壁灯的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影子,几乎将林棠完全笼罩。
“万国饭店的宴会,你一刻钟就离了席。现在,”他抬腕,冰冷的金属表盘在光线下反射出刺目的冷芒,“快十一点了。”
林棠站在玄关的阴影里,黑丝绒洋装仿佛融入了夜色,只有颈间裸露的肌肤在微弱光线下泛着瓷器般冷白的光泽。
她沉默地脱下薄手套,动作依旧从容,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
脑子里却回旋着刚刚的情景——
……
方才陈侃追了出来,她沉默地往前走,他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走到外滩。
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意和初秋的微凉,拂过面颊,吹散了方才宴会厅里令人窒息的香粉和雪茄气息。
林棠停下脚步,望着对岸黑黢黢的浦东轮廓和江面上缓慢移动的船只灯火,没有回头。
“林小姐。”
陈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在皇家花园的针锋相对,没有惯常的嘲弄,反而带着一种少有的、近乎审慎的凝重。
林棠微微侧过脸。
陈侃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栏杆边,目光也投向沉沉的江面,语气低沉而直接:“林小姐也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现在就甘愿看着乔先生纳小?”
林棠一怔,随即失笑,摇了摇头,“所以呢?”
陈侃道:“你没有想过离开他?”
林棠淡淡地说道:“这就是你追出来要问我的问题?”
陈侃把手插在口袋里,笑笑,“林小姐以为我要问什么?”他的神情看似轻松,可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攥成拳头。
“我以为你要继续嘲笑我,”林棠的声音轻得像飘散的雨丝,带着一丝自嘲的疲惫,“嘲笑我当年选错了路,如今落得这般狼狈。”
“不,”他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林锦棠,你不是已经在虹口盘下地,是要建纺织厂,你跟我说过的?”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她心底,“我知道你的心思。实业救国——那也是我的梦。”
林棠微微一震,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冰冷的栏杆,胸腔里那股积郁的寒意似乎被这句话撬开一道缝隙。
“那块地皮位置不错,水路陆路都便利,但靠近码头,帮会势力盘根错节,日本人虎视眈眈,单凭你一个人,就算有新月帮的关系,想顺顺当当开起来,难。”
林棠的指尖在冰凉的栏杆上轻轻划过,没有说话。
陈侃忽然转过头,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的侧脸,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林棠,如果我说,我想跟你合作呢?”
林棠终于彻底转过身,正视着他,眼底的冰层下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合作?”她的声音比江风更凉,“陈老板想怎么合作?是觊觎我这块地,还是想分一杯羹?”
“分羹?呵,林棠,你看低了我。”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实业救国这条路,我也想了很久。不是空谈,是真金白银投进去,做点实事。你有地,我有人脉,我们合作,如何?”
夜风卷着陈侃的话语送入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她侧过头,望向对岸模糊的灯火,黄浦江的潮气裹挟着凉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特有的咸腥和远方船只的汽笛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弥漫开一种奇异的共鸣。陈侃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圈圈涟漪,驱散了方才宴会上的屈辱与冰冷。
这一刻,隔阂消散,只余江风呜咽,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与这沉浮的乱世默默对峙。
那些关于他是不是白牧同党的猜疑,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忽然变得苍白无力——眼前这个并肩而立、眼底燃着同样火焰的男人,比任何答案都更真实。
“实业救国…”林棠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再次投向辽阔的江面,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长久地沉默着。
而这份沉默,在陈侃看来,已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无需言语的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沉沉地敲了几下,回荡在空旷的江面。
“时候不早了。”林棠打破了沉默,“我该回去了。”
“是,你要回去了……”陈侃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提醒,“只是,林小姐,恕我直言,你费尽心力做这些,难道真打算一辈子困在乔家,守着那个虚名,做个……旧式的大婆?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个接一个地纳新人?”
林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仿佛骤然发觉今天陈侃一直叫她“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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