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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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心下有疑,启唇却是:“你随心就是。”

    他转身,自然去祁聿衣柜前,拉开给人挑了件内衬薄绒的披氅。

    细心嘱托:“别再误饮冷物,上次吓人。你一病总是难好,多年太医都说你底子不好要养着。叫身边人仔细伺候,你养成如今这样也不容易。”

    “今年雨少天燥,可早晚风尖,你多穿些。”

    取了衣裳两人隔着半间屋子四目相对。

    祁聿端坐舒嵌椅子中,眼中明显不喜他的嘱告,可走近将手中披氅递出,祁聿照旧顺服地接下。

    “好,记下了。”

    脆声掺拌铁索碎声,是种别致恹恹的清冷,一种怪异的好听。

    祁聿此刻自带被束缚的感官有些惑人,刘栩不禁又将人往眼底装。

    他们相处生硬又亲和,生生熟熟搅在一块,刘栩明知夹生也放不开人。

    “等你回来。”

    祁聿闻声蹙眉。

    李卜山死后,上次受刑例外,刘栩几乎要她在目之所及之处,怎么一下就接受她出去过夜了。

    祁聿陡然微微意识刘栩这话意思有些深远,她酌目将人摆眼底定睛,却看不懂刘栩半分。

    刘栩不算慈祥面容此时舒眉蔼目,尖锐在眉尾下藏着蓄势待发的锋利。

    这会儿刘栩不算吓人,他动起怒强逼起人的那样子祁聿心跳撞得她有一二分心神不安。

    看祁聿警惕神色,刘栩浅浅勾唇。

    “明日早议不来那后日呢?你这般行径,新晋的陆秉笔还道你厌恶他。”

    她蹙眉握紧披氅,脚下颠退半步与刘栩拉开距离。

    抿紧唇:“就是厌恶。”

    脚下速速绕开案桌从另一侧出门,“走了,我还要胭脂米。”

    脚踝明明锁着刑具,人却在适宜动作下照旧依性横冲直撞,刺啦声吵耳朵。

    门前太医都退开半步给他让路。

    祁聿性子真是肆意张扬,惯的。

    出门抬眸瞧见对面廊下的陆斜,一身赤红陡然刺目,天质自然熟稔身段将她心跳刺慢一拍。

    祁聿即便速速扭过脸,脑子强行覆过陆斜那夜同她的最后一段话。

    我不是同你背影相像的无关紧要之人,我不是殿下要你尽心劳力庇护的奴婢,我也不是你恩人陆詹事遗孤,我是陆斜。

    祁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斜。‘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斜。

    她将陆斜强行挤出脑中,用气息翻压诸般莫名挣起的心绪。

    果决地朝宫外去。

    陆斜目光追随前夜见过后再也不见的身影。

    祁聿余光都不给

    刘栩越过桌面,将祁聿方才看的书捡起来。

    他一向爱惜书册,这本还能被翻毛边,看来是经常翻看。

    拨页一瞧,米黄纸张页页无字。

    刘栩蹙额,喃喃:“这么多年还是爱看无字书,还是什么每页都是答案么今天你在看什么问题,答案找到了吗。”

    耳中刺啦铁索锁渐失。

    刘栩摇头,走这么快也不怕被刑具绊了腿脚。

    一路到镇抚司、到招狱、坐在牢房干草堆里。她摁紧心头,隐隐觉得今日有些心慌。

    从刘栩对她试探陆斜那半句而来,从出门撞见陆斜而来。

    总是感觉不太好,哪里不对她心烦意乱想不明白,直觉有事。

    听祁聿又来了,程崔下值前绕过来看眼人。

    见人被铁索束得展不开手脚的祁聿,一身懒洋洋躺脏地上。

    “你往日就两种情况来,一是人杀多了过来消煞,二是心情不好需要冷静。你今日又心烦了?是西厂之事?”

    程崔总喜欢打听她来意,以此判断宫内出了什么事。

    祁聿惫懒提眸,“不是。无能者登位挺好,能用。就是,我闷得慌。”

    她脑袋蹭肩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垂颈,往脚方向够着脖子瞧门外程崔。

    “你心烦过么。”

    程崔听得稀奇,祁聿还会心烦。

    “哪种烦。”

    祁聿皱皱眉,“想杀杀不死的那种烦。”

    譬如陆斜,很该死,但她没法动手。

    好了,不稀奇。

    程崔拍拍衣摆:“诏狱没有想杀杀不死的人,你问错人了。”

    看眼祁聿失意神色。

    程崔没懂,东厂有什么杀不了的人?朝陛下耳报两句即刻能拿令,就连钟阁老家都能随意遣兵进出。

    东厂也算天下尽行肆意之所,怎么握着如此特权还抑郁起来了。

    是问错了。

    程崔应该没遇见过一个断袖非喜欢他,要自己做刀给人使的经历,他无法体会。

    祁聿脑袋摆正,睁眼看着头顶黑乎乎的墙。

    “要不是老祖宗非要我陪着用膳,这回我都想在诏狱住半个月。”

    程崔嗓子一惊。

    “你可千万别,那位老祖宗能拆了我镇抚司将你抬回去。”

    祁聿躺草里,嗅着漫鼻腔的腐气跟皮肉烂掉的腥臭,脑子却愈发清晰。

    她闷闷嗓子,“你下值,不用管我,明儿也别喊我,我睡醒了自己会回去。”

    其实她不太想回去,不想面对刘栩,也不想面对陆斜。

    他看眼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的祁聿,嗓子黏糊出口了个多年想问的话。

    “你为什么喜欢来诏狱睡觉。”

    此地能四肢伸展着睡的,数年来只有祁聿。他个镇抚司指挥使,能不下诏狱都更愿意在前头衙司里呆着,天下怎么会有人喜欢这里。

    一阵朗声撞着墙壁叫程崔猝然。

    “我的归宿是这里,我不希望最后那天我害怕。”

    第98章 改变你今日怎么没打我?

    收到赵氏合传话,叫她赶紧回司礼监。

    祁聿马不停蹄往回赶,至经厂外的宫巷她已经敏锐捕捉到气氛诡异。

    掐眸进门,院中景象叫她好一阵扼息。

    陆斜一身珠白飞鱼服赐衣,革带配了金饰,腰侧挂把錾金绣春刀,威风凛凛将闫宽踩脚下。

    整个经厂无人敢动,都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

    此刻就赵氏合在一旁暂时压着场面,看祁聿到了,眉眼勉强缓了神色。

    松肩,意思是不打算再管了。

    这个时辰,老祖宗应是御前侍奉,大家该上值的都在各处上值,难怪这个场面无人管。

    赵氏合虽是秉笔,此刻却与陆斜差了一截

    陆斜一身华服配着他本就高大的身量,宽肩窄腰挺阔的脊梁好生气派,似撼天狮下云端。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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