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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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莹彻,烂漫地倾洒而下,落在女子瘦削清素的乌发雪衣之上。

    琴师独自回住处,途径玉树园。

    玉树园的一切都恁的熟悉,林立的假山,嶙峋的怪石,缦回的廊庑,还有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荷塘。

    水中已是一片残荷,白花谢尽,莲蓬也尽数被摘取,不蔓不枝的莲茎笔直而斗折,蜷于水面。

    游鱼惊动了湖水,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水纹将月光一并捣碎,滑向假山后阴暗如深的所在。

    琴师只想快些走,离开这片石林。

    身后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串脚步声。

    初始时,那脚步声离得很远,琴师没有察觉。

    待听到时,她知道,对方已经离她很近了,只要两三箭步就能追上自己。

    如此精深的功夫,定是个男人。

    琴师从衣袖间取出了一枚金簪,将簪身牢固地抵在掌中。

    这枚金簪是她的防身用物,平素从不离身,一直带在身边。

    本意就是为了防备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奸邪恶人,只是之前她身边一直很安全,这枚金簪便没有用武之地。

    前方引路的女史不见了踪迹,琴师保持了警惕,试图张口唤她:“女……”

    刚发出了一个声音,琴师的后背骤然一痛。

    单薄的背脊被重重地撞上假山,后脑勺也险些撞击向石壁。

    那人来势汹汹,但还不算太恶劣,手掌在她的脑后垫了一下。

    琴师的脑袋撞进了他的大掌里,骨骼与皮肉触感是温热偏软的,总好过于被假山的石头撞上。

    不等她反应,对面的男人已经欺身到了近前半寸的距离,就要与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

    琴师没有丝毫犹豫,手起簪落,狠狠地刺向他的胸膛。

    男人侧身避了一点,簪身还是扎进了他的肩骨之下。

    一道轻轻的“嘶”声,响在她的耳畔。

    很轻。

    很清晰。

    琴师怔然愣住,玉手被他的手掌握住,抵在假山上。

    时彧居高临下地凝着被囚困于两臂间,胸脯急急起伏,惊慌失措的琴师。

    似乎应该讨伐些什么,好报这担惊受怕的两个月的仇怨,但时彧克制不住眼底漫出的殷红。

    只有忍着。

    急促而长的呼吸,喷洒在琴师的耳边。

    透过一层纤密的面纱,仍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带来的炙热和湿润。

    “沈栖鸢。”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威胁似的,低低唤她的名。

    琴师挣扎着,但挣扎不动,愠怒道:“不知将军在唤谁?妾身随氏,是太后的琴师。”

    没关系的。

    时彧知道,她定不会认他。

    他错开一点视线,近前仔细地打量她。

    月光明亮,假山里很昏暗。

    琴师看不见时彧,时彧看得见琴师。

    以时彧的目力,借着一点透过缝隙的月光,和石林外杯水车薪的灯火,就能看清她整个轮廓。

    她的脸上戴着一重面纱,根本无法窥探得五官全貌。

    时彧试图将她的面纱揭露,才分出一只手,她倏然挣扎开了,两手捂住了脸。

    “你再动我喊人了。”

    时彧不再动,堂而皇之地告诉她:“引路的女史被我击昏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琴师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此处是离宫,将军请自重。”

    时彧嗓音放低:“我知道这里是离宫,那你知道,我在这里,就在这座假山后面,做过什么事吗?”

    琴师举止慌乱,立刻就要逃离。

    时彧阻止了她的去路,将她重新拦在双臂的圈画之间。

    这时,假山之后,倏然传来伶仃的脚步声。

    两人都是心头一凛,琴师几乎立刻就要唤人,将这个色胆包天的狂徒吓走。

    谁知嘴唇还没张开,时彧早料到会如此。

    薄唇掠过轻纱,猝然间便吻住了她柔嫩的唇瓣。

    隔着面纱,他的唇依旧霸道而炽热。

    琴师微微睁大了清眸,要说的话全堵回了喉管以下。

    用力呼吸,好汲取外部的空气。

    不经意间,却嗅到了一口浓烈的血腥气。

    她想了起来,是她用金簪刺伤了时彧的肩,他出血了。

    血腥味道很浓,出血应该不少。

    他是个铁人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怔忡间,假山后传来侍女的议论声。

    “随滟滟今日在陛下跟前献艺,真是差一点儿呢。万一她做了娘娘,以后跟咱们就不能平起平坐了,我们也得像伺候太后娘娘那样,好好服侍她。”

    “这就是会一门狐媚手段的作用了,你看,咱们俩就是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做个婢女。”

    “婢女也有婢女的好,总好过当寡妇吧!”

    “也对,随滟滟那么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男人,她那个克夫命,谁敢要她……”

    两人摇头晃脑一阵,又各自轻笑一阵,玩玩闹闹着走远了。

    这片假山回复了宁静,月光照在枯萎的草木上,风袭来,发出窸窣的草木脆折的声响。

    假山后很安静,风很平和,将两人的发丝衣衫都纠缠在一起,芙蕖的味道酝酿得愈来愈浓稠。

    气息在此轇轕。

    琴师感觉到吻自己的唇,在路过的婢女的话传来时,加重了惩罚的意味。

    隔了面纱他就要往里探,幸好有一重面纱阻隔,他徒劳无功,只是隔靴搔痒般地惩罚了几口。

    似乎懊恼嫌不够,他张嘴,咬在琴师的唇瓣上。

    一阵刺麻的感觉袭来,琴师蹙了罥烟眉,想狠狠地推开他。

    时彧不肯后退,他捧住了琴师的面颊,轻轻喘着,气息未定。

    “寡妇,说的是你么,”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时彧反诘她,“嗯?”

    琴师咬住嘴唇,被他抵着额头,盯了半晌。

    她缓缓道:“是的。妾身随氏,京中人士,新丧夫婿,孀居于修真坊,得贵妃与太后厚爱,入宫侍主。”

    “你为谁守寡?”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捧着她的脸颊更近一步,膝盖抵向她的腿。

    微弱的气流似电一般窜过她身体的四肢百骸。

    “我爹,还是——”

    他笑了下。

    “我?”

    第32章

    时彧说话的声音偏低沉,受伤后带着一丝沙哑。

    琴师的身子不断战栗,她咬住了柔嫩的唇,须臾,试图推开时彧,“妾身不明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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