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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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大红喜服被腰封收束得很齐整,宽肩窄腰明晃晃地显露出来,同那英姿飒爽的好仪容一起相得益彰。

    只是没能从这张好看的脸上寻到一丝笑。

    于是来凑热闹的说书人就地给围观百姓解惑,大讲特讲小道消息:说是那老抚南侯共有三个儿子,大世子本是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只可惜已经残了疯了,二世子品行不端,颇为浪荡狠辣,在宁州作恶多端,仅剩个霁月风光的小世子袭承侯位,却也是个病秧子,鲜少出现在人前。

    很不幸,季小将军此次娶的正是这人人喊打的二世子司珹。

    围观百姓登时对季邈报以理解和同情,这样的天之骄子,要娶这么个败类,怎么能不叫人心生沮丧?

    季邈面无表情,随着迎亲的仪仗队慢吞吞到了抚南侯府,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脖上系着大红华鬘,很是喜庆庄严。

    他默然地翻身下马,任由门公点头哈腰地讨了赏钱,最终被围观目光逼进了这稍显破旧的抚南侯府,硬着头皮穿越满是仆从的前厅,去接司珹的亲。

    司珹此行并无任何亲眷陪同,司鸿行动不便,司涟作为如今的抚南侯,无召更是不得入京。

    他早知晓司珹和司涟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却不明白二人的品性为何如此天差地别——他有多倾慕司涟,便有多厌恶司珹。

    可天命偏要捉弄他,让他同心上人的亲哥哥成亲。

    那张同司涟高度相似的脸——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心烦意乱,哪儿还会有半分期待。

    司珹一大早就被米酒拖起来倒饰许久,直至盖好了盖头、被按坐在堂前才得以休息片刻,忙里偷闲地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中听见极近的脚步声,以为是那姓季的来接亲了,刚想掀了盖头从门缝里偷偷看他一眼,却紧接着听见了窃窃私语。

    “我听说这司二在宁州坏事做尽,怎么偏偏要嫁与小将军?”

    “这谁知道?这婚事是皇上亲赐的,或许这人是沾了他亲弟弟的光,只是可惜了季小将军”

    司珹懒得再听,他冷笑一声,无视米酒的劝阻,悄悄把门拉开了,只是那两小厮正聊到兴头上,对这动静毫无察觉。

    季遭来来往往的下人倒是有注意到的,却都被司珹阴恻恻的眼神逼得不敢多说一字,只好装聋作哑,快步离开了。

    司珹蹑手蹑脚行至他们身后,猛地一伸臂将二人都揽住了,饶有兴趣地开口问:“再多说些?让我也听听。”

    这两人被一双有力的手箍住,霎时又惊又恼,刚想发火,突然瞥见眼下的一抹大红的袖子,呆住了。

    司珹诚恳地再次请求:“让我也听听嘛。”

    怀里登时传来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二人连滚带爬地在他面前跪好了,司珹觉得纳闷:“真是奇怪,刚刚不是还在替季小将军邈不平吗?现在我人就在跟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一并帮你们带话给他。”

    可那二人再不敢发一言,只把头磕得砰砰响。

    司珹顿觉索然无趣,沉默地用脚尖挑了一人的下巴,看见他涕泗横流的脸,觉得心烦,又狠狠踹在他胸口:“滚吧。”

    那人就顺势歪七倒八地滚出几米远,引得不远处一两声丫鬟们的小声惊呼,司珹刚要再踹余下一个,就听见一声怒不可遏的制止:“住手!”

    他皱着眉看向声音来处,直直对上一张丝毫不掩饰厌弃的、少年人的脸。

    这人瞧着火气不小,司珹的火气却登时消了大半。

    行事如此冲动,不过初见,嫌恶却都摆在面上,他此刻倒有几分信那句“纯心”的评价了。

    季邈快步走来,对着这个同记忆里高度重合、却又在气质上截然不同的人,厉声质问司珹:“你在做什么?”

    司珹眨眨眼:“这两人都骂到我脸上来了,我还打不得么?”

    少年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强迫自己不看那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高绑的马尾堪堪垂到肩侧。

    良久,他终于不自在地开口问道:“骂你什么?”

    司珹饶有兴趣地欣赏这人窘迫的表情,很是受用,轻而易举地被季邈无措的反应给哄好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的季小将军,对他高挺的身姿和俊美的皮囊还算满意,左右这人坏不了他的事就行。

    在季邈憋成个开水茶壶前,他终于凑上去,善心大发地答话:“说我坏事做尽,人人喊打,猪狗不如,整日里只投壶唱曲,靠着胞弟横行霸道,实在配不上小将军你。”

    他顿了顿,继而很有自我批判精神地开口:“其实也没说错什么。”

    他说完就盯着季邈,把季邈转头时的错愕尽收眼底,大笑着将自己的盖头重新盖好:“走吧,着实委屈小将军了,对不住。”

    他心安理得地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人因被戏耍而发出的不满动静,又咂摸了一遍方才的情形。

    第一面就被撞见踹人并非他的本意,可少年人羞赧又憋屈的模样虽然有趣,却总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他思来想去,确信这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他尚不清楚对方底细,只好嘟嘟囔囔地想,莫名其妙,这姓季的怎么这样经不起逗?

    这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横穿过煊都的大道,途经了绮靡浮华的深柳祠,热闹繁喧的永乐街,一路将纯白的积雪压得黑实,才最终停在了阔气的镇北侯府前。

    司珹百无聊赖地坐在喜轿内,听着季遭的喜炮炸响,却左右等不到有人来掀他的帘帐。

    他那点儿耐心早消磨干净了,悄摸掀起盖头一角透过缝隙,正巧看见季邈在千百道目光中冷然下马,抿着张薄唇,一副踟蹰着不愿来拉喜轿帘帐的模样。

    司珹没好气地想:姓季的长得还行,可人怕不是傻的,演戏也不会演上一演?

    他不再等季邈纠结,干净利落地用修长手指挑开帘帐,十分主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季邈微微一怔,囿于季围的诸多人,只好任司珹借着自己的力下了轿。

    司珹头上盖着盖头,瞧不见路,知道季邈也并不愿一路拉着自己,他想了想,干脆趁其不备捉起季邈的手,引导着那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掀了自己的盖头,提前行了这步礼。

    少年将军一下子瞪大了眼。

    司珹毫不在意,主动松开了季邈的手,转身朝百姓宾客挥手:“今天是我和小将军大喜的日子,谢谢诸位来吃我们的喜酒!”

    他带着玉冠,意气风发、昳丽张扬地给围观的每一个人看,好像今日他才是娶人的那个。

    季邈又惊又恼,可司珹已经大刀阔斧地朝喜堂走去了,他只得咬牙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流程无非拜堂吃酒,拜堂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季邈已觉心哀莫大于死,只潦草地半倾了身,司珹倒是毫不含糊,结结实实地朝他拜了一拜。

    随后,他拱手朝四季宾客环作揖:“诸位吃好喝好。”

    又朝季邈摆摆手:“小将军不必送了。”

    语罢,他叫了个小厮,带米酒跟着人一起去了新房。

    新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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